尹除嘶了声,“他早就猜到了要迁都?”
高品颔首,“那家伙目光之深远,谋略之深远,不是你我能比的,随便发个财只是顺手的事,所以我才说,他躲在太学里当教书先生可惜了。”
尹除唏嘘一番后,又冒出酸溜溜的话,“他不带别人,独独带着大帅一起发财,说明他还是要给大帅面子的。”言下之意很明了,还是他家小子的事。
高品差点啐他一脸唾沫,“屁的带我发财,我分明是被他给算计了,被他给利用了。”
尹除愕然,“怎讲?”
高品:“那些产业价值暴增时,我也以为他是好心,后来一想,发现不对。他当时压根不知道自己会娶公主,也不知自己会成为太学都督。你想想看,置办那些个产业容易惹人眼红,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什么稳定人心让我置业,分明是要把我给拖下水。”
“他一封信就把我给装了进去,为了稳定人心,我傻乎乎置办的产业比他不知多了多少倍。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要成为众矢之的也是我挡在前面,轮到他头上,他好歹有功,他再损失也损失不到哪去。”
“差点就被他给糊弄了还记他的人情感谢他,差点被他给卖了还帮他数钱。这家伙太阴险了,不来这边对敌,躲在京城当教书先生,实在是可恨。”
尹除差点乐出声来,不过砸吧砸吧嘴后,还是话里泛酸,“这般糊弄,这般利用,换了谁都会乐意吧。大帅手上良田无数,豪宅几十座,好的铺面据说不下两百座,还有些坐地发财的产业,多到我都记不住了,如今的大帅,说是晋国首富也不为过吧?”
高品挑眉,提醒道:“你知不知道邵平波是怎么处置那些产业的?我有关注,我清楚,大部分原价转卖了,转卖给了他那些学生,让那些学生无后顾之忧好为朝廷效力。他这才是聪明人,你学着点,眼里总盯着钱的人赚不到大钱。”
尹除目光一亮,“大帅莫非想效仿邵都督?那我这里,您是不是也……”
高品:“你想什么呢?我们跟他不一样,都是手握兵权的人,你觉得我这样收买人心合适吗?”
“说实话,我现在的产业,多到我自己都害怕,还首富,烫手,懂吗?”
尹除想想也是,颔首道:“大帅已是位列三公,升无可升了,再升就要封王了。再这么有钱的话,赏什么你也看不上了,陛下怕是赏无可赏了。”
高品叹道:“你战功在握,不缺赏的,赏赐下来足够你一家这辈子衣食无忧。其他人呢?一趟战事下来,不知多少人要成为孤儿寡母,靠朝廷的一些抚恤难以为继。有些事情,我不好做那好人,还是让朝廷去做吧。”
“我已上奏陛下,当时买下那些产业,本就是朝廷稳定人心之举,只是借由我手而已,我不好中饱私囊,现在当由朝廷出资,把我那些产业大部分原价买下,当做抚恤的一部分,分发下去,有了持续的产出,那些孤儿寡母将来的日子也能好过些。陛下已经恩准了。”
“当然也不会全给朝廷,陛下也不好吃相太难看。我留下的一些,那些战死的老兄弟的家眷,我也好关照不是。码头我留下了,自己留了条财路,也好给那些因战致残的近卫弟兄们留个后半生的营生。再多的,我能力有限,顾不上了!”
尹除默默点头,把这么大的财富送出去,的确可惜,然而许多事情很复杂,贪心了不是好事,只能是一声叹,“大帅有心了。”
……
中军帐内,一群议事完毕的将领走了出来,蒙山鸣坐在轮椅上,罗大安推着出来。
蒙山鸣抬了下手,轮椅面对夕阳停下了,前方正是沐浴夕阳余晖的巍巍西屏关。
长州刺史张虎等一群将领一字排开站在了轮椅后面,原蒙山鸣的旧部、后成了一方诸侯者占了一半,皆眺望着夕阳下的壮美。
宫州刺史徐景月冒出一句,“高品此时应该就在西屏关,奈何西屏关易守难攻,否则定将他拿下!”
蒙山鸣知道因呼延无恨和他其名,呼延无恨败在高品手上,令他这些旧部的心里不太舒服。
他徐徐道:“呼延无恨之败,也许就败在这西屏关上。”
伏州刺史史辛茂问出一句,“蒙帅此话怎讲?”
蒙山鸣悠悠道:“呼延无恨一开始可能并未把高品给放在眼里,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高品,见西屏关难攻,强攻必然付出巨大代价,便放弃了。那时战局还控制在卫国境内,他可能是有信心的。”
“他若知最后会演变成那般局势,若知自己面对高品久攻不下,必然不会放弃西屏关,只要挡住晋国援军,与关外秦军内外夹击,代价虽大,孤立无援的尹除最终是守不住西屏关的。”
“西屏关在手,援军随时可入关,西屏关又会反过来钳制大量晋军,只怕最终的战局又会是另一番光景。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他居然放弃了……我当时也没想到高品会采取金爵的战法,居然把齐国给耗死了。呼延无恨自尽,恐怕也深藏此恨!”
张虎沉吟道:“呼延无恨当时的选择也谈不上什么错,为个西屏关死战,不惜消耗大量兵力,那是不惜一切的打法,之后再与晋军交战,兵力上怕是会捉襟见肘,的确不如他直接打败晋军更划算。当然,若知后面局势,那他自然是要先拼命拿下西屏关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