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金尊玉贵长大的人,今日却要被亲父折磨至死。平心而论,就算是他知道这些,也会心里头生出不满。
“是的!你猜的没错,但是江南那边这几日我考虑过了,有些行不通。”
“其一,南方许多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现在朝廷上大部分官员都是那边来的,官员们各自抱团,关系错综复杂,桎梏太多。你过去了,既惹人注目又要花太多时间平衡关系。”
“其二,江南那边是盐矿、铁矿的采集地,且极为繁华,朝廷每年大部分税银都来自南方。朝廷许多人本就对此虎视眈眈,我们现在势弱,你又不得官家支持,去那边不合适。”
“西北就不一样了,大部分朝臣,都不愿自己子弟去西北受苦冒险,且本朝武将并不算受重视。庆朝建国上百年,除了西北镇北侯还苦苦支撑的李家军,另外基本无军可用,众人都习惯了享受奢靡,不再去以身犯险。”
“西北那边,我们去过的地方你记得吧!”
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谢琰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谢宴周也不管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常州、应城、兖州,这几个地方。应城的朱将军、兖州的孙将军这两位主将已然年事已高,军中出众且可堪大用的人才却极少。”
“虽说在军营,无贵无贱,凭本事出头。可是我们没有那样的时间,你的实力有目共睹,有身份的加持,到时可以最快的达到目的。当年镇北侯也夸过,你有勇有谋,打仗有时最需要一腔孤勇。”
“若是官家下旨退位呢?亦或者是太子篡权。”
“官家不可能退位,太子篡权则是你的机会,天下之事从来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解决所有的声音,是机遇,是实力。”
谢琰自知道身份后,就明白了谢宴周的意图,他道。
“你对朝局的走势和人心的把控我确实自愧不如。可是我图谋的从不是那个位置,就算知道所谓的身份,我对那些,也没有兴致。”
“谢琰,别再说这些话了,你我都无路可退。”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若是以往只有谢家,谢琰觉得这事他不想参与,谢宴周说得严重,可是他了解谢宴周。
他这人既然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况且做这些始终过于冒险,若他争皇位,暗地练军争权夺利,很难保证不会有内战。到时外忧内患,蛮人趁虚而入,江山倾覆,外族入侵,万千百姓沦为外族奴隶,几代人都洗不尽的耻辱。
可是,有玉珠在,他又心中踌躇,不敢立刻拒绝。
她应该一生顺遂平安。
谢宴周看出了他的犹豫,这事本就成功的几率小,他犹豫也实属正常。
可若是谢琰真的死了,那他谢家就真的半点筹码也没有了,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谢琰觉得他能保住谢家,但是皇权高高在上,他同样不敢冒险,也不甘心谢家以后沦为可以随意欺辱的小门小户。
在两人的沉默间,一旁烛火中的灯芯“啪”一声炸裂开来,滋滋作响。
牢房中气氛格外沉闷,谢宴周也不催促,就坐着等他。
“我要带她过去。”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