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为何又哭了?”
“我不知道,许是因为……”谢九尘顿了顿,才续上前半句话,“因为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赵瑥觉得自己的舌头分岔了,他也停顿片刻,“是同情的情吗?”
谢九尘知道,赵瑥不喜欢被人同情,他想了想,觉得其中大半的情感,应该都不是来自于同情,便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与赵兄相识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早把赵兄当做是好友,听闻赵兄从前的遭遇,种种颠沛,种种流离,自是情感汹涌,难以自抑。”
“原来如此。”
赵瑥不知道是感到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他道:“我讲得太久,今夜很晚了,耽误你睡觉了,真是抱歉。”
谢九尘仿佛听不见,他问:“这些年在花溪城中,还有谁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赵瑥自动曲解谢九尘的问题,“我纵然无权,但身上有钱,没人敢拿我怎么样。”
谢九尘猜到赵瑥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愿意再说了,自己也不好再问。他想,伤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让赵瑥继续往下说,那不是在戳他的心窝子,也在戳自己的心窝子吗?他这样想,却没有意识到,戳自己的心窝子有多么的不对劲。
黎笛敲了敲门,道:“公子,鸡蛋放在门口了。”
赵瑥道:“知道了,你去睡觉吧。”
黎笛应了一声,离开的时候觉得很是奇怪,大半夜的,两人怎么突然要吃煮鸡蛋呢?如果想吃宵夜,那应该吃点羊肉串,煎肉饼,炸云吞,烤鸡腿;如果想吃甜的,也可以吃汤圆、桂圆莲子、花生糖等等。
怎么会有人这个点吃水煮鸡蛋?怀着这样的疑惑,黎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赵瑥才不管黎笛想什么,他用白布包好鸡蛋,递给谢九尘道:“敷上吧。”
谢九尘稍稍转过身,将鸡蛋按在左眼上,低垂眉目。赵瑥看着他,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寂静在二人之间蔓开,他们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谢九尘敷了会左眼,又将鸡蛋按到了右眼上。
赵瑥偏过头,又睨他一眼,道:“还好,不是很严重,明天应该就消掉了。”
谢九尘道:“消不掉,我就不去上课了。”
赵瑥笑了声:“不管你的学生了?”
谢九尘想了想:“我可以戴着帷帽去上课。”
欲盖弥彰。赵瑥首先想到了这个词,但他没有说出来,欲盖弥彰的何止是帷帽?
谢九尘呼了口气:“不行,那样更显眼了。”
“没事,明天应该看不出来了。”
“但愿如此。”谢九尘不怎么哭,因此不知道能不能好,便都听赵瑥的。赵瑥说可以,那就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