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痕劝道:“娘娘也别太操心了,自个儿也要静一静。”
“我能静的下来么?”太后怅然叹气,“原本只当阮洪是个蠢材,此次办理南疆一案必生差池,借风顺势的将他办了,岂不省心?谁知他手下却有能人,反倒顺顺利利破破了案,真是……”
双痕叹了口气,“没法子,容后再找机会罢。”
“这件事,想起来便觉得心头上火儿。”太后微微蹙眉,无奈道:“罢了,且让他再多活几日罢。”说着,轻轻捶了捶胸口几下。
双痕忙问:“娘娘,是不是心口又难受了?”
“没事,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太后撑着坐了起来,身上的玉色弹墨线绣花锦被缓缓滑下,层层叠叠堆在一起,更衬得被中之人虚弱无力,“都三个多月了,还是没有忻夜的消息?”
“没有。”双痕摇了摇头,又赶紧补道:“娘娘且别着急,已经派出双倍人马在江陵州内调查,既然没有找到公子,想来可能是去了别的地方。”
弘乐堂内历来静谧无声,外间大约有宫人拨弄着火盆的里木炭,发出几响火花迸溅的“噼啪”之声,瞬时之后又安静下去。太后静坐良久,轻叹道:“如是这样,那就更加不好找到他了。”
内殿薄如蝉翼的窗纱上,映着积雪反射上去的大团清亮明光,越发莹透无痕,直似一抹雪色白烟笼罩在上面。隔着如烟似雾的朦胧绡纱,外面院子里的雪花正飘得紧,扯絮撕棉般自万丈高空洒下,将整个京城掩盖成白茫茫的一片。
因为将近年关,阮洪便给晞白批了几天假期,放他在家中休息,待到年后交接妥当再去内宫当值。晞白难得在府中清闲,正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想到很快能够接近皇帝、太后,心中不免略有起伏不平。
“每人喝上一碗暖暖身子,边喝边说话。”苏拂端着一个青花瓷盆进来,她先时受了重击内伤,添上轻微咳疾,近日时常熬些冰糖银耳糖梨水。
晞白帮着她摆放碗勺,问道:“怎么不见华音?”
“你还担心她,正在厨房里喝着呢。”苏拂先盛了一碗给晞白,再给五蕴、六尘各自盛好,方才坐下,慢慢给自己的碗里添着糖水。
六尘笑道:“原本是沾姑娘的光喝一点,怎么倒让姑娘没有梨吃。”
“你们不懂,精华全都在汤里呢。”苏拂盈盈一笑,朝晞白问道:“如此说来,年后你就可以在皇上跟前当差?”
“嗯。”晞白点头,咬了一口半透的雪色糖梨。
“唔……”五蕴素来吃得快,一碗糖水并红枣、糖梨已经下肚,“听说,皇上如今虽然已经亲政,但是实权仍然掌握在太后娘娘手里,朝中老臣并不怎么好使,但凡皇上稍有新奇之举,朝臣必定抬出太后娘娘来做文章,皇上在朝政上也是拳脚难伸。”
苏拂一脸深以为然之色,放下汤勺道:“也对,难怪皇上会这么急着提拔新人。”
晞白随口应道:“不清楚,可能是吧。”
五蕴却皱眉道:“公子一向少有经历俗世事务,更不用说宫中险恶莫测,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往后还要多加小心一些。”
“哼”六尘轻声冷笑,放下手中的白瓷青花小碗,“想当年,大老爷是如何为朝廷效命的?任凭谁人提起,也都要夸一句忠勇可嘉、耿直清廉,结果又是落得何样下场?依我说,原本二老爷就不愿少爷涉足官场,等到查明事情真相,还是早早抽身退出来的好。”
晞白深以为然,颔首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十五章 破晓(中)
隔了几天,日子已经压近年尾三十了。苏拂的药铺早就关门歇业,五蕴、六尘一起出去采办年货,苏拂在内屋绞红纸窗花,华音也在旁边着学绞些简单的,众人都各自有事忙着,倒剩晞白一人格外空闲。晞白闲坐无趣,于是找出先时买的白银狐裘,到内屋打招呼道:“我出去一趟,看看街上有无可买之物。”
华音低头绞了半日窗花,正有些脖子疼,又不如苏拂绞的花样毕真好看,闻言赶忙放下小剪子,“哥哥,我也想到街上逛一逛。”
“外头怪冷的,今儿还是先别出去了。”苏拂用剪子绞掉最后一角,展开是一幅‘年年有余’的双鱼图,笑吟吟递给华音,“等到十五我陪你去看上元花灯,比现在有趣的多,我们俩先去把窗花都贴好,走吧。”
华音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哥哥是个不爱说话的。”
苏拂闻言笑道:“你瞧,华音倒是跟我跟亲近些呢。”
“你天天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