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抬手接住抛过来的信封,信封上写着“波琳·凯瑟琳·瑞德”的字样。他打开信封,一小叠剪报散落在桌子上。当看见用红色圆珠笔标在剪报边上的日期时,他皱起了眉头。“你这么早就在报纸上关注这件事儿了,去年七月就开始了,比爱丽森的失踪早四个月。”他说。好像他觉得挺不可思议似的。
乔治将前额棕色的头发向后捋了捋,说:“我一直在关注咱们辖区内发生的事情。”
“要我找什么?”克拉夫一边问一边翻了翻那些剪报。
“看见后你就明白了。”乔治背靠着文件柜,抱着双臂,唇间挂着淡淡的笑。
突然,克拉夫呆住了,食指指着一张剪报,似乎那张报纸咬住了他的指头似的。“我的天哪。”他轻声说。
曼彻斯特新闻晚报
1963年11月2日星期一下午3点
一张照片
使母亲的希望化成泡影
有那么几个小时,《曼彻斯特新闻晚报》和《足球人物纪事报》上一张挤满了人的照片,使琼·瑞德太太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她16岁的失踪女儿团圆。
可当琼·瑞德太太看到那张特意放大的照片时,她的希望破灭了。今天,在戈登维尔斯街的家里,她悲伤地说:“那根本不是波琳。”
波琳从7月12日就失踪了,当时她去参加一个舞会,再也没有回来。
瑞德太太15岁的儿子保罗在上周星期六的《足球人物纪事报》上看到一张照片,照的是在斯文顿举行的兰开夏橄榄球联合杯决赛现场,在拥挤的人群中,保罗觉得有一个人就是波琳。
克拉夫抬头望着乔治:“他认为我们是傻子。”
“你肯定是霍金看到了那个貌似爱丽森的女孩,而不是他的妻子看到的?”
“是他打来的电话,说是他发现的。我问他霍金夫人是怎么说的,他说,她看第一眼时,认为就是爱丽森,可再仔细一看,她干脆不敢肯定了。霍金当时似乎还挺不高兴的,好像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应该支持他,而她在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不像一个听话的老婆。”
乔治伸手拿起一支烟,一边转着,一边说:“这样看来,我们已经让他坐不住了,所以想给我们摆出一副姿态。但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呢?”克拉夫没有做声,他知道这一问题应该让他的上司自己来回答,“为什么呢?因为他希望我们早些放弃爱丽森的案子,把注意力转到其他事情上。因为我们每周都会去斯卡代尔两三次,找人谈话,勘察现场,没有把这个案子放在一边,所以,他有些惊慌失措了。他也不傻,他一定意识到我们怀疑他与他继女的事儿有关,还有,马·洛马斯本来就认为是他干的。我很难相信,当着他的面儿,她会什么都不说?”
“如果斯卡代尔的人都得仰仗着他才能有吃有住,那就不好说了。”克拉夫提醒道,“哪怕是马·洛马斯,要她当着霍金的面说,她认为是他强奸并杀害了爱丽森·卡特尔,恐怕她也会很谨慎。”
乔治点点头,表示认可。“是,在这点上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他一定也想到了,就因为他是个外乡人,村民们就会怀疑他对爱丽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当他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结束时,他觉得应该表现一下自己了。于是他记起了他曾在《曼彻斯特新闻晚报》上读到的有关波琳·瑞德的事。”他停下脚步,靠在桌子边。“汤姆,你怎么想?讯问他的理由充分吗?”
他把嘴抿起来,向前一噘,接着又往后一缩,像条金鱼似的。“我不好说。咱们准备问他什么呢?”
“他是否读《新闻晚报》?他跟爱丽森关系如何?可以问一些常规性的问题,还有所有的敏感性问题。爱丽森是不是恨他取代了她生父的位置?他是否认为她很漂亮?对了,汤姆,我们可以问他最喜欢什么颜色?我只是想传他到这儿来,让他感觉有压力,看看会有什么效果。我们已经让他逍遥这么久了,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们对他的怀疑。好啦,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克拉夫挠着头说:“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
“我觉得我们不值得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然后替他们背黑锅。总督察和警司不就是这样得到好处的吗?如果我是你,我会把这一切都摆在他们面前,看他们怎么说。”
乔治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噢!汤姆,你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
“不,我认为你是对的,我觉得霍金就是那个知道爱丽森下落的人。但我不知道现在向他施压是不是合适?我不想因为我们太着急而失去这条线索。乔治,我们为这个案子付出的太多了。将近七周了,我们魂牵梦绕,做梦都想着它。但我们一直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走,去跟警司谈谈,这样一来,万一这一招搞砸了,头儿们也不会因此收拾我们。”
乔治无奈地笑了笑。“你真这么想,汤姆?如果真得搞砸了,我们下半辈子就只好待在德比郡指挥交通了。”
汤姆耸耸肩,说道:“那就最好多想一想怎么样才不会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