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芯沉闷一声,口水在喉间箜咚一声,有气无力地下了肚里。我明显得感觉到前方的那层结缔组织。
妇产科老师跟我们说,那层膜就是一层结缔组织,呈环状,中间有小口。处。女。膜缺损呢,就是环状的膜裂了一块,每一次性。交都会对其造成损坏,都会裂一块,裂得少的,可以通过修补术把补上,裂得多了,就补不上了,所以网上说的东莞妓。女修补处。女。膜,都是不符合科学的,都是不可信的。
学医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把一些实际淫。荡的东西说得看似光明正大,看似掷地有声,说得科学化和合理化。我们科室聚会的时候总会用医学术语讲黄色笑话,以显示自己又接地气又高大上。
我像捅牛皮制的窗户纸一样捅破那层结缔组织,我想到初中时候学得桃花源记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我觉得我到了桃花源,我看到了良田美池桑竹,那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西方美学经常在感性(感官)和理性上争论,推崇理性的基本上是古典主义,推崇感性的基本上是浪漫主义。古典主义热衷于意象,浪漫主义热衷于意志。我发现感性和理性都是需要的,感性都让我得到快感,刺激我下身充血站立,理性能让我思考和品尝其中妙处,两者都可以有美,都不可或缺。因此我在想,难道西方近代以前的大哲们都没有正常的性生活?不然不会发现不了啊,那些大哲们的脑子可比我要更加充满智慧啊。
虽然我的体育成绩不好,但我依然身姿矫健,我觉得我威武雄壮,我觉得我变成了草原上的骑手,我能驾着骏马驰骋,我能一马平川,我能万马奔腾。
小时候,我幻想过自己如果有一匹小马驹,小马驹不需要太高大,能载得了我和木槿就足够。我可以骑着小马驹,从雨花台奔到鸡鸣寺,再奔到紫金山,看日升日落,看山下树叶摇曳,看山下人头闪烁。我骑着小马驹,小马驹看着我,我很快乐。
我前头火热,感觉有事情要发生,我知道我的精子将要喷涌而出,竹芯觉察到异样,身体向上,盆骨也随之向上,我感到下。体微凉,有种淡淡的忧伤,随即银瓶乍破水浆迸。
我看着竹芯酒红色的脸庞,她看着我赤身裸体的腱子肉,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复习
考试临近,除了肿瘤课以外,精神病、儿科、耳鼻咽喉科等等都是闭卷考试,该复习还是得复习,该抢占最好的自习座位还是得抢占,该在自习室里睡觉打鼾还是得睡觉打鼾。
这世上没什么不得不做,因为就算不做,又不会死,而且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喇嘛仓央嘉措说“世间里,除了死生,还有什么,不是闲事。”所以就算是死了,也只是做了件有意义的事。商陆把世上所有的事分为“该做的”、“该不做的”还有“不该做的”,这三种事都可以做,也都可以不做。比如考试前应该复习,这是该做的,但不做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这个年级了,挂科比考九十八。九十九还难;比如吃食堂,这就是该不做的,但最终还是做了,我们除了大便稀溏,眼圈泛黑以外,似乎也没扯到生死;再比如考试作弊,这就是不该做的,可是我们还是偶尔作弊,几乎没被抓住,那些被抓住了的也没上狗头铡伺候,直接收了试卷,按当时写完的题目算分,大部分都低分飘过了。
商陆说:“我觉得人世间,有很多成了文却没什么用的规定,归根到底还是得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们男生没几个想真正把医学学得底朝天,清清楚楚的。一部分人认为本硕连读,出来就是硕士,找工作简单或者出国留学简单,以赤松为代表;一部分人认为医生是铁饭碗,不管什么年代,都有人生病,生了病都得看医生,生活有保障,并且他们都不想当大名医,大专家,当个小大夫就做够,以我为代表;一部分人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了医学专业,痛苦不堪,在迷茫和失望中挣扎,有的挣扎出来了,明了自己要走的路,有的挣扎得自己没了力气,开始浑浑噩噩,前者以商陆为代表,后者以石韦和芜荑为代表。真正想学医,学懂医学透医的,一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大多脑袋巨大,眼镜片巨厚,衣服巨肥,屁股巨方,上身如柳絮纷飞,下盘如芦苇摇晃,他们都是这个国家未来的栋梁,都是以后带领我们国家繁荣富强,发达强盛的人才。他们的存在是为了证明努力和回报是呈正相关的,理想和奋斗也是成正相关的,凤凰是可以统领百鸟的,丑小鸭也是可以变成天鹅的。
我就是个俗人,我没想过自己要当大名医、大专家,我只想当个小大夫,治病救人按部就班,不需要花费多少脑细胞,不需要下班之后还登知网查最新研究报告。医生和别的职业一样,不想当顶好的医生,是可以凭经验办事,不深入研究的,但是和别的职业一样,医学的发展总是靠少数殚精竭虑的,志向远大的医生和研究人员,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是小苍鱼,顺着潮流,被潮水推到该去的地方。
考试前的教室里天天都是满座,平时上课的时候一人还能独占两人座,考前自习的时候,连两人占一人桌的都有。教室的灯基本上都是两根灯管绑在一个铁盖子下面,基本上两根灯管只能亮一个,书看久了眼睛会疼。桌子和椅子的高度不符合人体功能学,桌子偏矮,凳子偏高,都硬实得要命,坐久了腰酸背痛。
教室里有超出教室负荷的人,把本身就稀薄的空气给压榨得更加稀薄,于是温度上来了,气压下去了,教室像人间炼狱。炼狱里有人在发奋看书,有人被热地酣眠不醒,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在看闲书,但都汗流浃背。
“学校怎么就不装个空调呢?”商陆自言自语,继续看他的英文原著,这本书连名字都是英文的,我完全看不懂了。
我也在看闲书。考试周最难捱,考试不难,没有挂科的顾虑,但周围充满了认真学习的气氛,人终归是群居性动物,我也不得不认真学习。我每天自习八个小时,其中两个小时看教科书,两个小时玩手机,四个小时看闲书。考试周是我看闲书效率最高的时候,脑筋转得极快,文思泉涌,书中思想结构我都看得清晰而流利。
苍耳子坐在教室前面,整个教室里唯一的大风扇下面,风扇在上面吹,她的头发在下面飘,她不扎辫子,不盘头发,任头发肆意散开,披在肩上,似乎这样能遮掩她不小的脸。
她的三无男友不在旁边,她的三无男友工作不详,但绝对不是学生,不是能看懂主动脉,主动脉弓,冠状动脉这些东西的人。苍耳子的旁边是整个教室里唯一的空座,没人想也没人敢坐她旁边,尽管她波涛汹涌,但这都是用来远观的,坐近了没用,反而能透过她披散的头发看到她的大脸,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远志,要不我们去网吧?”商陆跟我说。
商陆很少玩游戏,极少的几次都是在考试周里无所事事,又无可奈何的时候。
我也不想在教室里待着,教室里太过闷热,教科书太过枯燥,凳子太硬,灯光太瞎。
“走。”我随声应诺。
网吧在教学楼和宿舍之间,各相距三百米,上面黑底红字,写的巨大的四个字“聚源网吧”。除了第一次去网吧的,没有几个人会通过仔细品味网吧的名字来揣测网吧内部环境,去网吧的大多都抽烟喝酒烫头,大多都不注重外在的名字。他们在游戏里经常把“王老吉”写成“汪老鸡”,大家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名字只是个代号,和α、β差不多。
考试周的网吧里人很少,老油味很淡,烟味很稀薄,电脑主机的塑料味占绝大部分。
现在还在网吧里的学生大多分为两种,一种是不担心挂科,并且不在意分数的,一种是放任形骸,自知无药可救的。网吧里的游戏分为两种,单机游戏和网络游戏,玩单机游戏多半玩使命召唤或者极品飞车,玩网络游戏的多半玩英雄联盟。
“玩什么?”我说。
“老样子。”商陆说。
他的意思是还玩反恐精英2,简称CS2,那是一款第一人称射击的网络游戏,基本上是枪林弹雨,基本上是打打杀杀,但没有血肉模糊,并不真实,要是战场上真如游戏里一样,死人遗容英朗,风姿卓越,初上战场的士兵绝对不会对杀人感到畏惧。
我们是医学生,不喜欢打打杀杀,从来不玩拿枪扫射,我们只玩一种模式,只玩躲猫猫。这个模式里一半人是抓人的,一半人是藏身的,藏身的会变成各式各样的道具,比如冰箱、汽车、打印机、猫、狗、梨子,诸如此类,然后根据地图条件找个合适的地方躲起来,三分钟随机转换一次变身,然后继续藏起来,五分钟之后只要有一个藏身者没被发现并且击杀,那就是藏身者赢了。抓人者的规则就简单许多,发现藏身者,用枪打死。
我和商陆总是一个在藏身者阵营,一个在抓人者阵营,互不相犯,藏身者若是死了,就给对方报点,帮助对方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