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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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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皇上一脸狐疑与怒气,赵墨心中慌张,便一脚踢开李老庆,跪在皇上面前口口声声喊冤枉,请求父皇明察。

李老庆心想,众人果然说得没错,这赵墨最是薄情寡义,哪里值得深交?他已被老将军一番利害分析,又吃尽了自家少爷的苦头,知道自己无论在谁手里都是要死的,然而花家与老将军既答应放过自己家人,此刻干脆倒豆子一般将与赵墨的那番见不得人的勾当全说了出来,细节之详细,从如何换货,如何抓了他家人,又如何故意拖太监将那家香料送去与怀孕的妃嫔,以及在狱中将花家三老慢性毒死、给小皇子下哑药的枝节全部说了通透。

赵墨再是不肯承认,在众目睽睽之下亦终于慌乱起来,正寻思着如何解释,紧接着,采英忽然哭泣上场。她心中原已是绝望了,此刻再听李老庆这番骇然之言,越发的对赵墨冷了心肠。因花家答应过她无论如何必然保她与儿子一世平安,末了便将那卖国的契约一递,白纸红字,赵墨便彻底没了语言。

赵墨完了,一夜之间,先前所有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圣上大怒,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看似低调温雅的儿子,竟然堪堪要将自己的子嗣尽都害死。他心中原是对这个儿子存在愧疚的,看他如今在他国历练得很是精干,原也有心提拔他,此刻却恨不得将他一剑刺死,却终究怜自己子嗣单薄,下不去那个狠心。

然而此刻三子之中,亦只剩下最为稳重实诚的大皇子赵研了,若然不给花家冤死的性命一个交代,又有如何颜面来面对贤妃母子和花家遗孤?

因此,盛怒之下最后决定将赵墨夷为罪民,剥夺赵姓,只身发配最南的荒蛮之地。那个地方常年干旱缺水,土地干裂,饥荒蝗虫,去了基本就是没命的,这就和死没什么区别了。

又罚罪民子墨跪在城外亭台负荆请罪,堪堪受下花家遗孤花云间百余长鞭,算是替花家冤死的百余性命冥了冤屈。

花家得了平反,恢复皇商身份,早先没收的所有财产亦尽都归还。又过月余,原以为结交无门的大梁忽有使者来访,小公主萧元佑与大皇子赵研顺利联姻;圣上大喜,不日便册封赵研为大燕国皇太子,入驻东宫;又将花家遗孤花云间亲封爵位。一时间花家集百般圣宠,早先得色的卫家日渐没落。那卫貌先前罚胖子阿富钻了几回裤…裆,后悉数成倍的钻了回来。

后又传出赵墨在被驱南疆之路上,因吃不消艰苦,趁人不备转而叛投了南海倭国,海上狂风大浪,他的结局生死不明。圣上心中又恨又悲,因觉心力憔悴,便禅位于太子赵研;赵研深明大义,即位后妥善安置赵墨遗子,又赐了封地让赵鹤母子前往安居。太上皇深感欣慰,于城外山庄颐养天年。

因赵墨当日出事时,将淑妃早些年欺君之事爆出,淑妃无了脸面,自请白绫刺死。太上皇虽然恨她欺骗,却终念她陪伴自己这么多年,只命她剃发出家。可怜淑妃如何经营打算,却最终逃不出空门的落寞。

太上皇因而亲自召见了潘冬月,却见她儿子都已六七岁大,俨然一个娇美妇人,二人相视笑笑,倒很有些多年未见的挚友感觉。回想当年初遇之时,她还是个纯纯的天真刁蛮丫头,一忽儿却过去了十来岁光景,感慨之余便认做义妹,荣赐了封号。

穆容见潘冬月终于洗心革面,便也不再继续对她装做嫌恶,然而他亦是个不擅表露…情…爱的严肃之人,这厢他一言不发将她默默收在身边,那厢潘冬月却又拿娇起来,二人忽合忽闹,可急煞了一毛。

不过不用担心,一毛只稍一哭,他二人便再闹腾不起来了——原来都不是彼此无心,只碍着那一层赌气不去捅开的纸,纸破了,情就明了了。

眨眼已到了初秋,梁家玉环少奶奶传出喜孕,老将军府与光禄卿府接连大办酒席,接着廖家、卫家亦有了添丁之喜,一时间京城好不热闹。

只是那幸福的人们幸福着,怄气的人儿却亦继续别扭着。

彼时久在梁国避难的前越国皇太子——楚天殿下,亦率兵从燕国边境过境,将将灭了奸臣乱党,光复了楚越。作为楚天唯一的妹妹,只待春香分娩完毕,不日也将南归。

潘冬月搬离了香粉街,原百花楼二层靠窗的那间屋子如今只剩下春香一人。春香自是不用接…客的,她的画儿如今很是值钱,银子自是不愁花。那老鸨因得了潘冬月的吩咐,明白春香的身份,将她捧得可不要太好。只是肚子已然九个多月大了,走路都很有些不便,每日的就只坐在走廊上吹着风儿,嗑嗑瓜子看看书,累了便回去趴着睡觉。

本来日子过得也算是悠哉,偏偏那花小侯爷很是碍眼,明里暗里的总要寻自己不痛快。

入夜的香粉街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脂粉浓香,春香今夜肚子一阵阵的痛得难受,那潘冬月说好了要来又不来,春香睡不着便独自坐在长廊上吹风。她如今早复了女子身份,着一件月白色对襟暗花小褂,胭脂红的宽松褶子长裙,长发在脑后用簪子松松绾做一个莲花髻,不施粉黛却自成一道清逸风景。

百花楼对面新开的翠香阁如今生意好到不行,正对着春香窗口的那一间,一名妖妖娇娇的姑娘正将手中的美酒往身旁的华服公子嘴边递去:“来呀~花小侯爷你每天晚上都来咱屋子,却从来不肯正眼看奴家,真真扰了奴家心酸~”

然而她着这厢软着骨头撒娇,那倾城公子一双凤眸却依旧定定的凝着对面长廊上的孕中小妇,两道俊美深凝着,那么出神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么。

姑娘看着不高兴了,对着窗口扬声道:“哟~,我说寺春公子啊,你这一忽而的从个爷们变作个孕妇可不打紧,如今肚子肿得这样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蹦出个妖猴子来,可别把我们花小侯爷的魂儿也吓没了呀,哧哧~”香粉街上的女人说话向来刻薄,吃了醋的就更刻薄了,嘴里头损着人,边说边走过去关窗子。

只那抚窗的手却被凭空扔来的筷子重重一击,痛得她“哎哟”一声叫唤。

花云间幽幽道:“本侯爷一向最是喜欢溜猴逗鸟,你替我问问她,那肚子里的小猴生出来卖是不卖,若是卖,又值多少两银子?”一双凤眸定定凝着春香,嘴角挂着戏谑,且看她又如何皱眉生气甩袖子转身回屋子关门关灯不理人。

臭小子,这会儿可没功夫同你怄气。

春香白了花云间一眼,她这会儿肚子疼得难受,两眼巴巴地向路口望着,只待潘冬月快点儿将那传说中“马到成功,一炷香功夫就弄出来”的产婆接来,自然没有心思搭理他。然而那潘冬月久久的还是不见来,春香很无语,怕是她又才刚刚与穆容先生斗完一场嘴,正拿娇着迫着人家哄她吧,该死的,这肚子怕是今晚要生了,不如自己下去命人请大夫罢……

当下扶着肚子趔趄着就要下楼。

臭丫头,说一句软话就会要了你的命么?

花云间心里头被挠得又恨又痒,这些日子他每日的来香粉街上吃着花酒,心意昭然若揭,不信她看不出来,偏这恶女就是对自己百般不理不睬,实在挠人。一边恨不得将她揉在掌心狠狠欺负,一边却又怜她如今身子不比一般,只得按捺着,等待他日百倍“补偿”。

他是早已从潘冬月处知晓了来龙去脉的,知道那个孩子原来是当日二人一场半成云雨枝下的亲生骨肉,想不到这臭丫头嘴上讨厌着自己,末了却竟然还是将他的骨肉留下。心里头早已原谅了她,却又恼她对自己的不理不睬,还有这两世挠心挠肺的折磨,有心将她晾上一晾。为着这辈子不再如前两世一般被她吃得死死,他宁可暗里头对她诸多照顾,明面上才不肯对她先将面子拉下。

然而瞅着春香那亦步亦趋的模样,心里头又慌张起来,心里默默数算着日子,怕是这几日该到时辰了。

见对面的门关上,灯亮了又灭,心里头没来由的“咯噔”一跳。因着前两世的坎坷,还有那还未及世便化在腹中的骨肉,怕这一世又着了老天爷的算计,那玉骨花扇将将一合,撂起下摆急急的下了楼。

百花楼前老鸨正招呼着姑娘们揽客,见着花云间来,好生热情:“哟~花小侯爷,这是哪儿的春风将您吹到了这儿,来来来,楼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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