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季知方重复一遍这两个字,继而缓缓嗤笑一声,“不如让赵将军先来我这一步,再来跟我谈君恩。”
“至于死几个人——怎么,这么多年,季家死的人还算少?”
二人一来一回的打哑谜,云清澜还没听明白,季知方就突然看向了她:“云将军,你也去了杨柳沟吧。”
提起杨柳沟,季知方眼神瞬间阴鸷得好似淬了毒:“可看清了我那族人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云清澜抿唇不语,季知方就仰天狂笑几声:“可笑我那老父至死还在做那还乡美梦!”
说话间铃音再度响起,龙虎军当即全军戒备,五六营的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不过百匹野狼,应付一番还是绰绰有余。
可正此时密林深处却又紧接着响起一阵令人心沉的哒哒声。
几处凌凌月光闪过,又是一片银盔铁甲在林中现出身形。
云清澜的脸色转眼间便阴沉下来。
怪不得稷元围堵他们时并未竭力追击,甚至在他们上桥后为了减少伤亡也未曾再发起进攻。
原来,原来。
云清澜牙关紧咬,秦朝楚,果然是你。
银盔铁甲间,一个素衣白衫的男子自其中打马而出。
他凤眼微弯,似是心情不错,凝着云清澜的双眸更是盖着盈盈水色,仿佛二人不是身在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在幽深密林里悄然私会。
云清澜远远看见秦朝楚唇瓣上下开合,依稀间似乎在说,
云小姐,又见面了。
云青风常笑说云清澜是少年老成。
若说云青风的眼眸是万顷碧色的汪洋大海,那云清澜的眼底就是杏园微雨的一方春潭。
潭水寂寂,不知藏着多少隐秘心事。
秦朝楚远远看着那两汪春潭,春潭扫向他时,层层薄冰就自其深处弥漫上来,将那也曾有过的须臾春色冻得无影无踪。
可秦朝楚脸上笑意不减,一双眸子眯起来落在云清澜身上,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像只想这样静静看着她。
云清澜这会可顾不上去想秦朝楚到底怀了什么心思。
她心底暗暗盘算,林中走出的稷元兵约莫五千,再加上百匹灰狼和季知方带来的族人,如此阵容眼下的龙虎军或可还能与之一战,但天生桥后却还有万余的稷元兵士虎视眈眈。
若是这边交战,背后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趁机过桥包夹龙虎军。
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夜色浓重,好似笼在云清澜心头,叫她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她派人在此盯梢许久,下令过桥时也是万分谨慎,云清澜料想秦朝楚在此必有埋伏,却没想到他竟能一环扣一环地设计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