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连珠炮似的叽呱一通,急得不得了。
仿佛是一经提醒,刘寄奴转而向苍木:“你的意思呢?”
几乎是毫不犹豫,苍木低低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刘寄奴浅浅抿唇,这样的答案,她已是料到。
短暂停顿後,苍木又道:“但阿魏说的也有道理。伤痛颠簸,我挺得住,怕只怕横生意外……届时无力招架,护你不全。城主府是一安身之处,在府里凡事总有个照应,毕竟……在外躲藏,非长久之计。”
分析利害,小心翼翼,唯恐惹了她不高兴。
阿魏言之有理,他的一席话亦是,他们的所忧所虑,她怎会不明白?
若在白天,她脸上所有的细微变化就是一览无余。包括她的皱眉,包括她的怔怔,包括她怪异的表情──是三言两语难描绘尽的复杂。
并不是因为听不得劝。又或许,是与规劝有关的。
一朵阴云,悄然飘来,压上心头。
伴随著一个声音在鼓噪喧嚷。嗡嗡嗡的,具体在吵闹什麽,她也不知。
没来由的慌张。昏暗中,她拼命睁大眼,努力的找寻,努力的辨认,与那双金棕色的瞳眸相对,试图汲取一份安定的力量,由此,得以稳踏。
可惜,阴霾始终挥散不去,一只无形大手拉扯心弦,奏出尖厉的鸣响。回音嫋嫋,寒意覆而侵袭,令她从头到脚唰的凉透,不自觉的,她开始发抖。
“停车。”
两排牙齿磕磕碰碰,挤出两字不易,像极了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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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闷的哼唧飘入夜幕。经风一吹,迅速散了个无形。
“停车。”
似怕车外的未听清,刘寄奴重复一遍。
“……”阿魏不明所以,还当刘寄奴是在闹脾气,便专注於前方,只把马鞭挥得又狠又急。
刘寄奴闭了闭眼,重重的吐息:“停车。”
这一次,她放慢了语速,加强了语气。音量不高,但字字清晰,暗含著一种克制一种压抑,还有一股风雨欲来,呼之欲出。
“阿奴?”苍木自怔愣中回神。
吃力的抬了胳膊,摸索著去握那一只小手,未料,竟被对方毫不犹豫的甩开。
苍木吓了一跳。为其异常的表现、异样的眼神无措且不解,略带著慌张,他再度试图去拉──
结果,却遭到了再一次的拒绝。
“别碰我!”
挥甩还不算,刘寄奴迸出低吼,像是忍无可忍。
依稀动静窜入阿魏的耳,阿魏的高声问询,刘寄奴并未理会。紧盯住面前男子,她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不、不对……不是……你不是……”
一句听来没头没脑,苍木呆呆的张著嘴,一派茫然。
兴许是因太过惊讶所以导致了僵硬。疑惑担忧的表情未及彻底就凝在了半途,如同被施了定身之术,显得尴里尴尬,别别扭扭,不甚自然。
空气隐约变了味道,千丝万缕弥漫开来,化作无数条张牙舞爪的触手,揪挠在刘寄奴心头。最终,它们团集成一块巨石,压得她呼吸一滞,眸里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停车!停车!!”她厉声疾呼。
阿魏为难得极,纠结得极。
紧要关头,多争取一刻是一刻,追赶迫临在後,分分秒秒皆珍贵,哪经得起耽搁?怎麽能停!
“嗳!小姐……?!”
“停下!我说停下!阿魏!你听到没有?!”
尖锐的女声仿若一把锋刀割破夜空,嘶啦啦的刺耳,近乎歇斯底里。
阿魏心生不安,不敢不从。一咬牙,猛的一扯缰绳,等不及马车停稳,刘寄奴先已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