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恬只感觉耳边轰地一声响,险些拿不稳手机,听到那边喂了一声,立刻回到电话线上:“喂,喂,阿姨——不,妈,是我,我是褚恬。”
“我知道。”徐沂的母亲宋可如语气淡定轻松道,“没打扰到你吧?是不是在忙?”
“没有。我在买菜,可能有点吵。”
“买菜么?”宋可如笑了下,“我就在你们家附近,方便的话,能不能见个面?”
褚恬拎着东西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时,宋可如早已经到了。似是怕褚恬找不见她,她专门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好让她一过来就能看见她。
然而褚恬却是远远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宋可如的气质,太过独特。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并不四处张望,面前只放了一杯温水和本书。那大约是她的习惯,等人的时候有点事做,把时间利用地恰到好处。
褚恬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随身镜照了照自己,依旧如往常一般漂亮,只是这几天训练的时候常常被太阳晒,她疑心自己的肤色不如之前白皙。微微有些懊恼,褚恬把头发捋顺之后,拿好东西,慢步进了咖啡厅。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褚恬走进去的时候,宋可如正好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上一顿,嘴边露出轻柔温和的笑。她合上书,像经常见面的朋友一般向她招招手:“恬恬,这里。”
原来,还记得她名字啊。褚恬窃喜,下意识理了理头发,走了过去。
“您久等了吧?”褚恬落座,将东西放到一边。
“无妨。”宋可如说,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我今天在附近的学院有个讲座,正好想起你们就住在这里,所以就想过来看看。看你满头汗,跑过来的?”
褚恬吐舌一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累着没?先喝点水。”
宋可如端起面前的银壶,就要给她倒水。褚恬连忙站了起来:“不麻烦您了,我来吧。”
说着,她赶紧接了过来,给自己斟了慢慢一杯水。抬起头时,发现宋可如正笑着盯着她看。褚恬竟微微有些紧张,为了避免不自在,她对宋可如说:“这里的摩卡咖啡不错,您要尝尝吗?”
宋可如摇摇头:“喝不惯那东西。”
褚恬原本想点一杯,但听到这句,便作罢了。虽然在她与宋可如仅有的两次面中,她都待她很和善,但不知怎么,褚恬还是有些怕她,原因大概跟宋可如的职业有关。宋可如是大学老师,是受人敬仰的教授。而褚恬从小到大学习都不怎么拔尖,对老师这个职业还是有一丝畏惧。
审视一番褚恬,宋可如说:“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在干什么?买菜?”
“嗯,准备等会儿回家做饭。”说着褚恬眼睛一亮,“您也一起来吧。就是……我厨艺不好,您别嫌弃。”
宋可如轻轻笑了两声:“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今晚还有一些事,改天你跟徐沂到家里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的。”褚恬一口应下,斟酌了下,脸红地加了句,“妈。”
宋可如有些许恍惚,她喝了口水,镇定了下:“恬恬,徐沂回来了吗?”
“啊,回来了。有一周了呢。”想起什么,褚恬说,“我之前还跟他说回家里看看,可是他说您二老最近比较忙,等过段时间再……”
宋可如微蹙眉头。什么忙?那明显是借口。然而她在儿媳妇面前是不会拆儿子台的,只说:“前段时间是比较忙,现在好些了。而且如果你们要是回来,有事我也会推掉的。”
褚恬甜甜地笑了下:“谢谢妈。”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褚恬渐渐放松了下来,而宋可如也放下了那悬了近半年的心。这个儿媳,她在他们两人领证之前,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领证的前一天,一次是领证的后一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当然,她也十分理解褚恬。一来她考虑到褚恬重病的母亲,她要在老家照顾,无暇分身。二来,大概就是她那一次和徐沂来到家里时,相处地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糟糕。大概也是这一点,让这姑娘有所顾忌了吧。还有一点,那就是她的儿子徐沂了。
想到这,宋可如忍不住在心中苦笑。这个儿子啊,从小都跟他们不亲近,到了现在,他大概连家门都不愿意进了。
收回思绪,宋可如抬头,视线在褚恬的眉眼间流连,她低声问:“恬恬,我问你一个问题。”斟酌了下措辞,她说,“你呢,想让徐沂一直这样留在部队吗?”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女孩被刚喝进嘴里的水呛住了,她咳嗽了好几声,大着声音反问:“您说什么?”
徐沂来到军区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距离褚恬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她昨晚交代过,说今天要做顿大餐请他吃饭,但不许他在旁边看,所以他就开车出来溜达了,赶六点半前回家。说起来,徐指导员还是有点担心的,他怕家里那位女人再出点什么状况,保不齐把厨房给烧了。
将车停在总院门前,徐沂迈步向里面走去。他今天穿了身军装,浑身都感觉自在了,而且置身人群并不觉得突兀,毕竟这里是军区总院。
他是来这里看一位战友的。他们两人是军理工同一级同一区队的毕业生,而且之后又分到了同一个军区,这战友情谊必然深厚。前段时间这位老战友在演习中受了伤,他趁着休假,特意来看望。
然而,徐沂来得不巧。他到的时候,正见负责他战友那个病房的护士在跳脚,说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伤还没好呢,就敢偷偷跑出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