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兴师动众呢,我只是想来这里看一看而已。”忆琴做起来,搂着床上软绵绵的枕头,微微仰起头“要看一出好戏,自然不能打草惊蛇,如果这点心思都懒得动,那么还不如留在阁里长蘑菇呢,况且,这也是上面的意思哦,有一些事情,说清楚了身份反而就做不到了呢……”
翠玉摇摇头。
她不太理解忆琴这样小女儿的心态。觉得这样有些矫情了,她们都是一样的人,手里不见得有多干净,大家都是冷漠惯了的,唯独忆琴一个人看见花了和花说话,养只小貂死了,也会伤心好久,没事的时候在阁里也是见人就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若是王府侯门的千金,这样风花雪月的或许很高雅,可问题是,她们根本就不是啊!
但是说实话翠玉还是很羡慕这样的忆琴的,比起自己枯燥而冰冷的生命,她总是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走在阳光里的忆琴。开始,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忆琴走到哪里都会有阳光,而自己却总是在阴冷之中,后来她才知道,其实不是阳光跟着忆琴,而是那灿烂的光芒从一开始就是从忆琴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忆琴的身上,忆琴拿起桌边的镜子开始左照照右照照,美得不得了。
翠玉特别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忆琴太过于重视自己的容貌。这和自己完全不一样。虽然也不见她怎么梳洗打扮自己,但是只要是有点光,她都喜欢拿着镜子对着自己拼命地照,还一脸陶醉(?)的表情。
忆琴从镜子里看到了翠玉有些不屑的眼神,于是微微弯起了嘴角。她还是拿着镜子仰着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清丽的侧脸,她的眼睛印在铜镜里,流露出一种琉璃一样的光芒,淡淡的,有些暗,有些沉,像泛黄的书页。
收起镜子,忆琴满意地微笑着,甜甜地喊着翠玉的名字,然后说: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进来了,剩下的就是想着如何让世子收留我们了……要知道,我可不想把请那些人的钱白白花去了。”
“你真以为世子看不出来你是为了接近他而耍的小手段?”翠玉冷冷地说。在那忆琴倒下去的一瞬,翠玉清晰地从世子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怀疑。见惯了风云变幻的世子又岂是这样的小伎俩可以瞒得过的,忆琴难道真的以为世子是个笨蛋?
“既然他没有点破,为什么我们不继续演下去呢?”忆琴脑海里浮出世子优雅淡泊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微笑,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本来人生就是一场戏啊……哈,能和世子这样的人同台,那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演得太真了,反而更叫他起疑呢……就要要粗劣,越粗劣才越好啊。
“南阳王府与阁里根本井水不犯河水,你千方百计的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翠玉对忆琴的表现有些不满,成天的看戏看戏,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急啊,还有一个主角没有出来……等那个人出来了,戏才开场啊……”无意间忆琴的目光落在案上,铜镜旁边放着忆琴转送的那个胭脂盒子,盒子上的蝴蝶展翅欲飞,她厌恶地别过脸,还吐了吐舌头“不过,快了。”
朱阁芳华笑颜好
南阳王府,是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
二十年前,现在的南阳王爷还是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据有年纪的人说,当年的南阳王爷比起现在世子还要貌比潘安,京师里大半的姑娘都暗暗心仪着他。那时候南阳王爷年轻有为,帮着皇帝在内乱之中清理了逆党,把想要谋反篡位的亲弟弟平阳王爷给收拾了,然后把他们全家拉出去大漠充军。
先帝在世时那也是一代明君,手腕强硬,城府极深,当年他还有一个哥哥,也是个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好在他的哥哥无心于皇位,想和自己心仪的姑娘出关外隐居,可惜国师,也就是他哥哥的外公一心要自己的外甥做皇帝,于是皇帝忍无可忍地收拾了他们,那时候他才只有26岁。再到收拾平阳王爷的时候,那简直和玩没有什么两样,可惜先帝死得早,还没有立皇后,有说法是他心仪的姑娘喜欢的是他哥哥又说那个姑娘和他哥哥一起殉情了,于是后位就一直空着,痴情得不得了,也所以,平阳王才会打了那不该打的心思。
天召王朝里皇家的男子们似乎不但都很美丽而且都有痴情的遗传,南阳王爷也是痴情的主儿,典型的不爱江山爱美人,辅佐了先帝的孩子登基了,就带了一家老小到了洛城,不问世事,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的王妃,当年王府里为了要他多娶一房小妾,老夫人几乎是以死相逼。
先帝英明,但是富不过三代,现在在位的皇帝和他的父亲比起来就不怎么样,虽然算不上昏庸但是在政绩上也是毫无建树。有大臣私底下说,这不逢明主,天召的气数也就不济了,盛世开始走了下坡。
当然,那只是私下的牢骚,百姓看来这个朝代还是盛世清明,丰衣足食的。皇帝也还凑合着,既然凑合着,也就勉强分个忠奸,赏罚也算分明,也所以,南阳王府无人不知。五步一楼,十不一阁,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现在的姑娘没有见过年轻时代的南阳王爷,但是世子的相貌是众所周知的,是以世子是洛城里大部分女子的梦中情郎,几乎所有女子都希望可以嫁与世子,哪怕只能成为他的侍妾也好。甚至有女子为了见世子一面,不惜天天在世子会经过的路上抛头露面。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得偿所愿。世子现如今已经二十好几的年龄,别的人家的男子到了这个年岁孩子都会叫爹了,可是世子还是孑然一人,客气而毫无回旋余地地回绝了所有求亲的人家。于是一直未婚又从不出入青楼的世子自然而然地被有些人认为是‘不能’。但是世子对于这样的流言,皆是置之不理。
世子现在身居大理寺里的要职,掌管着刑狱。光是看外表,世子玄靖可以算是谪仙的级别,貌如寒梅气似松柏,人间的烟火气离他太过于遥远,甚至于觉得太过靠近他都是一种对他的玷污。可是没有人想到,玄靖那样的人在办案的时候果断干脆,手腕凌厉,完全不似一个富家公子。
这样的人,又怎能叫人不好奇呢?何况世子,可是她从小就期待一见一谈的人呢。忆琴一身丫鬟打扮,清丽甜美得如同夏日的荷花。一脸幸福而狡黠的微笑,比三月的春光更加明媚。碧袄红裙,手托一个篮子,盛满了蔬菜。
“阿柳大叔,菜来了。”忆琴将手中的篮子交给了厨房的伙夫。
“哎,好,还是忆琴手脚勤快,比小红好多了。”伙夫接过篮子开始切煮
“柳大叔,还有什么事么?”忆琴一边帮手洗菜一边说
“没有了,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一天到晚都在找事做,难得哦,还是去休息吧。”伙夫笑着说。
这孩子天真可爱 ,手脚又勤快,而且时时带着一副无忧无虑的笑脸,极讨其他下人的喜欢,除了有些奇怪的嗜好,几乎没有什么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