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啦?还没吃完呢。”
“时间快到了,办公室里的人都还没走呢,你知道我同事都是清北复交的研究生,再不努力恐怕要被吊打。”
“吊打这个词儿画面感太强……”
他们眼珠都朝上看了一下,两个人就这样哈哈大笑起来……
王晓楠笑的肚子疼,她背起包,“不行了我肚子疼哈哈……你接着吃,以后有空我再来找你……还有啊,现在男的质量这么差,我工作的动力突然增强了好多!”
杨念念坐在位置上朝她摆手,笑容渐渐收敛。
她结了账走回宿舍。
年少不识愁。
从前最大的忧愁就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她走在夜晚的校园里,昏暗的路灯,摇曳的树影,心神恍惚。那是多么奢侈的忧愁,那个站在青春期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一去不返了。
青春,青色的春天,万物生长,欣欣向荣,它美好到怎么过你都觉得在浪费。
杨念念后来问过周霖,为什么她们宿舍的人找不到工作。
周霖说,女生都想进银行,安稳踏实,可是面试问的最多的是你的“资源”而不是你的梦想,再多的专业知识很多时候敌不过一张存款凭证。社会不像学校,如今各奔前程,进入纷繁复杂的世界,都在拿真刀真枪在竞争,没办法,有竞争就会催生急功近利的事情。
从前周霖只要给她讲事实讲大道理,她都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使劲点头,“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可是这次,她心里慌,是从去了王晓楠宿舍后就停不下来的慌。
她又和其他绞尽脑汁要挤进金融圈的同学不一样,她要挤的据老师说是一个需要理想主义,需要梦想创作,需要人道主义支撑的圈子。但这些在许一她们面前,杨念念耻于谈起。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路的前面起雾,看不清。
可是周霖却在职场上如鱼得水,工作一年了,他马上又要加薪升职,杨念念很嫉妒,一听他说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就拿白眼瞪他。
“我是你男朋友嗳,我好你还不高兴?”他不解。
杨念念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我不愿自己只能抱着你取暖,也不想这个社会只有你认可我,我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在不同的空间里熠熠生辉。
周霖笑着把她搂进怀里。
“钱真是个好东西,我要是邓逸就好了,家大业大,还用得着自己发愁吗,那时候我就会对爹地和妈咪说,仄些都不似银家想要的。”她开玩笑地对周霖说。
杨念念越来越会剖析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学电影的时候她还选修了编剧的课。编剧就是在观察、分析、考证人的一举一动,那个年轻貌美女老师经常在上面小声地随口说了一句话然后突然回头告诉同学她刚出说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说当时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有一次男老师上课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单膝跪地,拿出戒指对这个女老师求婚,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现实的求婚。有人一头雾水,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恍然大悟……被拒绝后他缓缓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好像刚才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容地说,你们要记住刚才的感受,以后写围观求婚人的状态和心情就写进去,还指着杨念念说,那位同学一看就是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他把戒指盒往裤兜里一塞临走还甩了一句,小人物、配角、平凡人才最难刻画。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次是为教学安排的课堂实践还是真正的求婚。
只有一个念头:妈的,搞编剧惹不起啊!你说句话做个动作他就把你看得透透的,跟夏洛克差不多。
现在她也毫不留情地分析起自己来:想和邓逸一样想有钱——就是有了拜金的倾向——想有个富裕的家庭——开始埋怨爸妈没有钱——虽然只是说着玩,但这样下去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个干爹了——所以一点这种念头也不可以有!
她怕周霖也这样想,昂起脸问:“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如果有一天有人拿钱砸我,我收不收?”
“收,当然要收,拿回来咱俩平分。”
“滚!”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礼貌一点。”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