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怎没见你熏过?”
“此香特殊,专用于皇家迎金银宝刹佛骨。”
这话一出,苏芷缄默了半晌。
沈寒山是什么意思?用于佛堂或天竺教派的圣香拿来熏她的发?是在骂她同佛像一般是木石之心吗?还是咒她死气沉沉,如佛骨舍利那般?
苏芷蹙眉,问:“为何用它?”
她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唾骂他的无状,反倒事先问他缘由。
沈寒山心间微动,他想,他和苏芷之间,终于多了一重默契。他独得她信赖,不再是遭人厌弃的郎子了。
他小心捧起苏芷的发,递于鼻翼之下,细嗅。
良久,沈寒山开口:“天家惯用此香诏迎佛骨,而沈某今日焚香,专为恭迎芷芷。”
“你什么意思?”
苏芷凶悍侧目,动了一星半点儿的杀心,看他还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他笑:“芷芷于我,如佛门宗仰,引我入定,诱我阪依。”
这一回,苏芷终于听懂了。
沈寒山是说,他乃她麾下善男,一心将她奉若神明。
他待她,敬到极致,绝无半点亵渎。
作者有话说:
第八十九章
苏芷莫名觉得燥热,可如今刚开春,至多算春末,不是溽暑。
她掠视一眼旁侧,盆中燃着猩红炭火呢。
呼,幸好,是屋里暖融,与她无关。
苏芷有了良好的由头,可为自己的心燥开脱。
她不敢认,小姑娘家家因沈寒山云淡风轻的一句蜜语而神不附体。
她定力十足,绝非沈寒山可恣意摆布的。苏芷秉持着自个儿的自尊心,不肯就范。
她有意勉力忍耐,沈寒山看穿了,偏要欺负她。
郎君坏心极了,他故意敛衣落座,拿了桃木梳为苏芷梳发。
自女孩儿的发顶,缓慢梳至发尾,嘴里还要念一句:“一梳梳到尾,与君共白眉。”
他的话仿佛一阵风儿溜入耳窝,痒梭梭的,教人难耐。
苏芷被他闹得有点烦,一把扯过自己的发:“别玩了。”
沈寒山扣住她腕骨,小心哄她松开手:“这样攥着,不疼吗?”
“你少管。”她就是懒得看他作怪。
“身体发肤,芷芷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他循着她的腕骨一寸寸往上,最终,指尖落于她臂上刚刚结痂的鞭伤。
沈寒山眸色幽深,问:“疼吗?”
“不疼。”苏芷本不觉得有什么,偏偏沈寒山的爱重让她感到兹事体大,每一寸都值得珍爱。
她想到那日,他动情地吻她的泪。既苦又咸涩的泪,沿着郎君的唇缝滑入肚中。
她的委屈,她的半生苦难,全由沈寒山尽数饮尽。
为什么待她这么好?苏芷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