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语肯定地摇摇头,她完全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这也曾是她担心的。韩雨放开手由衷地松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韩雨喊了声请进,一个服务生进屋上菜。他扫了一眼二人,把托盘上的菜盘端下来,一个不小心,菜盘倾斜,盘中菜汤洒到桌面上,随即顺着桌面淌到地上,差点溅到程语脚面,程语和韩雨急忙下意识往后收了收腿。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急忙道歉,迅速抽出纸巾把桌面擦拭干净,又俯下身擦拭淌到地板上的菜汤,随手把一个微、型、窃、听、器扣到桌面下。
待他站起身,韩雨快速打量了他一遍,这名服务生看起来比其他服务生年龄略大,面相老成,眼角有一道显眼的疤痕,身材壮实,以前她从未见过。
“对不起,我是刚来的,还不太熟悉业务——”服务生主动解释。
韩雨和程语对视一眼,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没说什么。
房门关好,韩雨边招呼程语吃饭,边安慰她平安回来就好。程语望着桌上的菜,毫无食欲,反倒幽幽叹息一声。韩雨赶忙停下筷子,追问她怎么了。
程语把从绑匪手中脱险后的事原原本本说给韩雨听。当程语说到陆少兰要陆展奇娶沈紫涵时,韩雨手中的筷子惊得掉到桌上。
“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地张大嘴巴。
“谁知道呢!反正他母亲不肯接受我。”程语苦恼地揉揉太阳穴,倾诉完,她似乎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郁闷。韩雨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程语,若是以前,以她的性格定会告诉程语,反正你也不喜欢陆展奇,离就离!可是现在,似乎沈紫涵突然横刀抢爱般出现在程语和陆展奇之间。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沈剑的妹妹,她觉得自己现在持何种立场似乎都不太妥。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经过近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她本人对陆展奇的好感与日俱增,从程语脸上也能看出深深的眷恋不舍。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她对他日久生情了也说不定呢,她一个局外人又能说些什么。
她们的谈话原原本本被收录进一盒带子。隔壁房间里,一个眼角有着一条蚯蚓样疤痕的壮实男子正耳朵里塞着耳机,饶有兴致地听着……
饭后回家途中,程语总感觉有车子跟着自己,可她仔细留意后,却又没发现什么可疑车辆。上次绑架事件从心理上重创了她,使得神经大条的她都开始疑神疑鬼了,她边将车子驶进别墅小区边悲哀地想。
她回到D市,陆展奇只发来一条确认平安的短信,此后再无消息。陆少兰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些问题萦绕着她,可她却不敢问。一次次拿起手机又一次次放下,一股莫名的焦虑纠缠着她。除了尽快回到校园,她想不出更好的解脱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车祸
回到学校,走进课堂,走进孩子们中间,程语顿感身心舒畅。她主动向陈老师请缨,分担更多的课程。汪辉去送教,她又请了一个星期假,很多班级的体育课都落下了。每天把大部分时间投入到备课上课中,极大地缓解了她的郁闷焦虑。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汪辉和丁若林即将完成支教回校,而学校也面临期末考试,迎来暑假。相比其他课程,每学期体育课都会提前进行考试,留出差不多一周时间给其他主科。
今天五年一班体育课考试,程语发现杨晓飞竟然没来。最近几天的体育课都没看到他,没想到今天考试他也缺课。问了班级其他同学,大家都说他请假好几天了,一直没来上课。
终是惦记着他,放学后,程语开车驶向火车站方向。上次跟杨晓飞母亲见过一面,她还记得她摆水果摊的位置。
站前广场依然人潮涌动,程语穿过立交桥站在广场上张望了半天,并未看到杨妈妈的摊位。她又顺着广场两侧逐个摊位找了一遍,仍未见到杨妈妈身影,无奈拿出手机拔通杨妈妈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里面才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程语说明自己是谁后,电话那头的杨妈妈短暂沉默,然后告诉她自己生病了,杨晓飞最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
果不出程语所料,挂断电话她火速赶往杨妈妈说的那家医院。她赶到时,杨晓飞早已等在住院部楼下。孩子精神萎靡,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看到程语,他眼圈一红,喃喃地喊了声“老师”,眼泪差点掉下来。程语边伸手轻抚他头安慰,边嗔怪他家里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学校和老师。杨晓飞并不吭声,只默默用脚蹭着地面。这孩子自尊心极强,半年前父亲去逝的事就不曾跟老师和同学说过,这次母亲生病亦然。
病房里,原本憔悴的杨妈妈更加憔悴。上次程语对她们母子的资助,一直令她感念不忘。她拉着程语的手一再感谢和道歉,声称自己拖累了儿子令老师操心。
可能天性使然,从小到大,面对需要帮助的人,程语总是无法漠视,仿佛不出手相帮自己就会良心不安。人总是这样,打败别人容易,战胜自己难。既然无法违背本心,她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随心而动。
程语在晓飞妈的病房里呆了好一会儿,安慰她安心养病,告诉她学校就要放暑假了,杨晓飞落下的课程下学期再努力也来得及。
离开病房,程语与杨晓飞告别,悄悄去住院部交费处查了一下杨妈妈的费用,发现所剩不多,便跑去医院里的自动取款机取了一万元钱,帮杨妈妈续交了住院费。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个人一直戴着墨镜远远站在她身后,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最近,他已跟了她很多天,可是由于学校极其规律的作息时间,除了上下班,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程语很少外出。显然,今天是个不错的机会。想至此,他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压低帽檐遮住眼角那道疤痕,先行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