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好奇过,为什么何昭云生日的时候闻晏没有去,当时听了他的解释她也不曾多想,可是现在再回头看去,才能读出其中更多——他问她是不是几年没去何昭云的生日,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也已经几年不曾去过?
那,是不是就是自那年之后?
他在梁家生活多年,以前每年梁峻和何昭云生日他都会到。那两年,他们常常一起忙完工作,再一起赶去现场。后来,她因工作无法到场,并不知,原来他也已经几年不曾去过。
她了解他,她知道他不是因为生气,也不是在记恨,大抵只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叫他们扫兴,或者叫场面尴尬,所以他的礼会到,但是人不一定要到。
可是也是因为太清楚这些,她才更加难受。
明明没有见过他的那些岁月,但朦胧中,能幻想出他的那个模样——卑微到令人心疼的模样。
那时候,即使他面上再无波澜,心底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丝的委屈。
可他不该如此,他本不用如此。
何昭云看着她的模样看得心里难受,“夜夜——”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她的眼眶慢慢红透,“明明,从前闻叔叔和傅阿姨并不曾照管过他,一直放养他,将他寄养在我们家里。那么多年都没有管过,为什么他们一做错事情,却要由他来担责?”
她极不甘心地质问,而她的质问也令现场所有人都怔住。
梁峻、何昭云,还有闻晏。
闻晏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攥,眉心亦是折起。
“他们生意失败,欠下巨债,是他们的行为,却要拘束他不能和谁在一起不能和谁在一起,这公平吗?”她的声音越来越重,跟雨滴一样重重砸落在地面,溅起微弱的水花,“他们什么都没有给他,又凭什么这样去对他?”
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在呐喊。
她虽然是朝着梁峻和何昭云在说话,可是这声声句句,却是对他父母的叩问。
她在为她的少年抱屈,为当年那个,原本意气风发,对前路征途充满畅想与野心,却要因为没怎么管过他的父母,前路硬生生被拦下一道的闻晏。他们一寸寸地给他施压,折去他的傲骨,为他的人生设限,平白的叫他承受这么多,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天翻地覆。
她觉得他们不配,也不该这样对他。
他们不在跟前,她无法与他们对话。他们也是长辈,是他的亲生父母,她或许也没有资格去说这些。
可她就是觉得难受,觉得他本不该如此,所以,她也想诉上一回。
他并不曾从他们身上得到过细致的关爱与呵护,又为什么要去为他们的错误承担至此?
她在心疼他那个不曾得到很多爱的童年,也在心疼他被拖累到迈不动步伐的五年。
那么沉重的包袱,拖得他无法喘息。
他应该永远骄傲,去斩杀他前路的荆棘,而不应该,阳光再也无法照射到他的身上,他步伐沉重得再也发不了光。连何昭云他们都觉得难以偿还的巨债,所有人都不能确定他这辈子能不能还完的债务,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那段岁月。
更不必提,这时何昭云还去找他,劝说他放开她的手。
——那个时候的闻晏,该有多颓败啊。
前二十年的骄傲,都不够这一朝去折。
她从不曾与人说过她看到的那条信息——傅毓发给他的那条信息。
当时她难以置信,傅毓竟然知道她的心意,而且也知道他不喜欢她,要他同她说清楚,极度的羞耻感在蔓延,愧得她几乎再不想见人。
之前她确实是喜欢傅阿姨的,如果不是因此,她又怎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见过傅毓。是躲避,也是羞赧,她见不了傅毓,也无法坦然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如常去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