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皇帝不由要咧嘴高兴,即便穆清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他都要高兴了。
&esp;&esp;“这么热的天,怎的非要你来练兵。”穆清拉过皇帝手一看,粗糙的不能入眼,遂就心疼念叨,眼圈都要发红。
&esp;&esp;皇帝不言语,由着穆清拉着他手念念叨叨,给他身上拍土捋袖子的,都快要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esp;&esp;他站着没动,看她垂着眼睛给他擦手眼圈越来越发红遂出口“对着这么多将士做什么对我动手动脚念念叨叨,我皇帝脸面放哪里。”
&esp;&esp;穆清抬头瞪他,皇帝就附身亲穆清眼睛一口,“怎的就成个爱哭鬼。”
&esp;&esp;穆清瞬间往后退一步脸爆红,这么多人,这人真是。
&esp;&esp;穆清红着脸瞪皇帝,她还大着肚子,肌肤丰腴肚子圆润,一双眼睛又黑又水,皇帝生怕别人看见这样的静妃,连忙伸手将她圈进自己怀里,“走罢,回去吧。”他开口,着人将他骑过来的马送回去,他跟着穆清一起去坐马车。
&esp;&esp;穆清钻在皇帝怀里往出走,他身上的铜铁味一阵阵往鼻子里窜,穆清闻着难受可也不愿意挣开他臂膀,遂就那么去了马车上。
&esp;&esp;一上车皇帝就将铠甲脱掉,铠甲一离身里面沤着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流,穆清看着难受,就连皇帝将衣服脱光四肢大展躺在马车里缓气她都没吱声,只是要了一只布巾子跪在一边将他身上的汗都给擦了。
&esp;&esp;期间她同皇帝说了朝臣们不满他开口要那么多粮草的事儿了,皇帝破口大骂说这些老东西们各个肥的流油他还要的少了呢,竟然还闹到倦勤殿里去了,皇帝心下发誓非得叫将闹到倦勤殿的那些个拉出去给打死,怎的谁都能去倦勤殿了好像。
&esp;&esp;“好好的说话,非得像个市井无赖一样。”穆清斥皇帝,叫他翻身她给他将背面的汗也擦了。
&esp;&esp;皇帝顺从翻个身,依旧骂朝臣,穆清说他不动不由拍皇帝后背,皇帝遂就住嘴。
&esp;&esp;马车外坐着的奴才们听着帘子里面皇上和静妃两人同个寻常百姓家里的恩爱夫妻一样拌嘴说话,不由面面相觑,后宫里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皇帝和后妃。
&esp;&esp;先前找穆清的朝臣还等着静妃给他们做主,却是不料二日上朝后等来了皇上好一顿雷霆,要交给朝廷的钱物一分都没能少险些还要挨板子吃,穆清知道皇上上朝时候事情,寻思了半天写了大半天信,着人将折子给皇帝看一眼便就私下里送到各位大臣手里,落款当然是她自己,毕竟朝臣们都求她来,再怎么样,她也还是在宫里过活着,别人送过来的东西也没必要推辞,她肚里的孩子往后的路长着呢,若是她位分高一些自然是好的。
&esp;&esp;她在信里同大臣们说了此际当缝家国有难时候,应尽举国之力支持边疆将士们,今日朝臣倾力支持将士们保家卫国,他日战争结束皇上必将双倍返还你们物资,况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辽金铁骑进中原届时就算金山银殿都背不走,况且为人臣子必当倾力为皇上排忧解难,君纲臣领,定然要万死不辞岂能推脱云云。
&esp;&esp;她说的也并非什么稀罕的话,只是皇帝的殿上总是气氛紧张向来没什么好言语好脸色,皇帝问朝臣们要钱物也是煞着脸不给就杀头的模样,朝臣们大出血还落不下个好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穆清意思是这么个意思,然言辞恳切条条入理,温和劝说了各位,加上众人也都知道皇上真是能干出要不来就抢的事情,遂就顺水推舟利索将皇帝要的钱物出了库。
&esp;&esp;五月中旬时候,朝廷与女真的战时彻底打开,每日里都是战报满天飞,女真修养了一冬之后真是备好了这一战,朝廷连接败仗输多胜少。
&esp;&esp;这当口,契丹也从凉州西北方开始南下,仿佛是与女真拼谁先占住燕云十六州,于此同时,西夏又派使臣来,这回皇帝没有将人轰走,不知互相使了什么条件,总之我朝与西夏联手,于是天下便是真正开始了战乱年代,朝廷北方战线从西往东全撒开。
&esp;&esp;五月末,皇帝pa沈宗正前去东北方守大同府,隔两三日,皇帝师傅谭盾重出江湖隐在朝廷军里去了兖州然后转去西北。
&esp;&esp;六月初,皇帝要御驾亲征去西北,凉州杨业一日前被围困在小河滩城没等来援兵就战死,西北再无人能守住,契丹郎军两三日便能抵达西宁州。
&esp;&esp;雪停(上)
&esp;&esp;晨风未消,旌旗猎猎,皇帝白甲黑马立在大军最前头,百官分列道路两侧恭送皇上,后妃站在城墙上送皇帝北伐。
&esp;&esp;百官以韩应麟为首,后妃以倦勤殿静妃为首,一上一下前朝后宫都为皇帝与将士们壮行。
&esp;&esp;穆清着豆青色交颈撒花绉群绾朝阳五凤挂珠钗,拢着双手看城门口的皇帝,将士们已经干了酒坛,大军顷刻间就要出发。
&esp;&esp;“走。”皇帝出声,大军徐徐开动,皇帝勒住马往城墙上看,穆清大着肚子神色平静只眼睛黑潮。
&esp;&esp;皇帝看她半天,然后一招手,弯腰打马,瞬间入了城门洞。
&esp;&esp;穆清旋身急急往外城墙奔走,将将攀上城垛,皇帝身影已经快要消失不见。
&esp;&esp;“皇上。”穆清喊一声,大军首尾不相见径自出城,即便在百官与后妃之前,穆清险些都要忍不住自己眼泪了,他是真要走了,这一去不知归期几何,肚里胎儿落地时候不知他能看见否。
&esp;&esp;早间他收拾要走,她伺候他穿衣,他说朝中有她他能放心走,他莫可奈何要亲自去守边四处征战,朝中事宜交由她与韩应麟处理。说这话时候皇帝脸上鲜少带了歉疚神情,毕竟朝堂政事繁杂,况且眼下大战已开,朝堂上须得有人及时保证前线补给,事情多又杂,她又怀着身子,其中操劳可想而知,他原是不愿意叫她操劳那许多的,只是他的东西,交由别人打理他也是不愿意,遂就只能交给她与韩应麟。
&esp;&esp;穆清鲜少看见皇帝脸上露出对谁的歉疚,他生来仿佛是理直气壮抑或蛮不讲理的理直气壮,歉意是天生很缺少的,与他格格不入的,她摇头止了皇帝话头,只叫他放心走。
&esp;&esp;她不怕操劳,只怕孩子生下来时候不见他,刀剑无眼沙场凶险,如今北方蛮族正是鼎盛时候,她怕极了他有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