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阿九送你回来的。”马耳闻言,再不敢有半点隐瞒,“可是,阿九将殿下交给属下后便执意离开了。”
“阿九?!”白逸羽的心猛地一缩,果然是他!自己果然不是在做梦!
“他为何不肯留下?”白逸羽的声音有些干涩。
“阿九说自己已经不是殿下的人了,没有必要留下。他还请求属下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来过。”马耳抬起头看着白逸羽。
不是他的人了,所以不用留下。白逸羽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刺得疼,紧握的手指隐隐发白。
“殿下,会不会是六皇子来了?”马耳也各种不解,“可若真是六皇子带人救了你,为何又避而不见?”
“照你们所说,从正月十四晚上众人知道我被南荣人所抓,到今日不过才三日而已,六皇兄不是神,如何可能未卜先知,提前赶去南荣救我?”白逸羽摇头否定。
“那阿九……”马耳更疑惑了。
“一个时辰之前……”白逸羽口中呢喃,眉心一蹙,一掀锦被下了床,“马上去城门!”
“殿下,郎中说你得静养几日!”马耳一慌,起身阻拦。
“休再废话!”白逸羽狠狠瞪了马耳一眼,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更衣!”
“喏!”马耳不敢再多嘴,拿起衣衫上前。对于这个主子,他愈发看不清了,殿下对阿九到底是什么态度?
少顷,白逸羽带着三个属下赶到城门。
守城的官兵见他从马车上下来,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又是一喜。白逸羽详细询问了黄昏时分进城的人,当即去寻那支有骆驼的商队。
“你是七皇子?他不是你弟弟?”商队的人宿在一家大客栈,见到白逸羽吓了一跳,在他表明身份之后,更为惊讶。
白逸羽挥退左右,详细询问他们遇到自己和萧玖璃时的情景。得知萧玖璃也伤得很重,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殿下也不知道救你的人是谁?”那商人一愣,“草民以为他就是你亲弟弟呢。他背着你爬过来的时候,他的外袍穿在你的身上,自己却冻得全身乌紫,可一接过毡毯,他立即就裹在了你身上。”
“他似乎几日不曾吃过东西,可拿到食物后,却是先伺候殿下进食。或许是担心殿下无法吞咽,他将食物一点点嚼碎了以后才喂给你。”
白逸羽的眉心随着烛火跳了一下,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
“他瘸得那么厉害,一下骆驼就将你背上,说是要立即送你去医馆。当时草民还在感叹,这孩子对兄长实在是太好了。”
白逸羽握着茶盏的手一紧。
“这孩子一个人带着殿下闯出天牢、躲过风暴已属奇迹,没有任何食物和水,独自在沙漠中走了两日,更是难以想象。他心地善良,将殿下送回府邸,悄然离开,不图名利不图回报,实在让人感动!”
商人唏嘘不已,白逸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有些夸张地仰起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眼底的潮湿滴落成泪。
不多时,白逸羽出了客栈,眸光冷凝,面色沉寂,若是仔细看,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伤色。
“殿下……”马耳上前。
“你们仨现在就去找,哪怕将平州城翻个遍,也要将阿九找到!”白逸羽微阖双眼靠在车壁上,声音低沉压抑,唯恐泄露心底深处的恐慌,“找到后立即通知我,不要惊动他!”
白逸羽彻夜难眠,在灯下枯坐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马耳三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府邸,“殿下,属下将所有的客栈都找过了,没有发现阿九的行踪。凡是昨日入住的人,我们都亲自潜入房间去确认过,没有一个是阿九。”
“没有?!”白逸羽的心一下沉到谷底。随即,他想到什么,站起身换了一件非常普通的袍子,一边向外走一边说,“你们留在府中,不许跟来!”
马耳他们面面相觑,担忧地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半点不敢上前。
白逸羽从后门出去的时候,已经戴上了一个人皮做的面具,没人能辨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寻遍城中所有医馆,只打探到确有一位少年昨夜前去买过伤药和绷带,但无人得知那少年去了哪里。
离开医馆,白逸羽紧紧身上的袍子,掉头向马市走去。
萧玖璃昨夜投宿在一个老人家里。
她送白逸羽回府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这老人是自个儿独居,家中没有旁人。
编了个理由,送上点银子,萧玖璃成功地留了下来,洗清一身沙尘,她重新包扎了伤口,好好地睡了一觉。
黎明的时候,老人依约唤醒萧玖璃,两人简单用了早膳,萧玖璃告辞离开。
她穿着一件青布棉袄,佝偻着身子,袖着双手,一顶大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就像个小老头。
早晨的马市人不多,萧玖璃挑了匹脚力不错的马,和人谈好价格,付了银子就要上马。腿上的伤扯得生疼,她爬了两次都滑了下来。
“你腿瘸得这么厉害,还骑什么马?添点银子买辆马车吧。”卖马的人好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