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成为了能影响世界的神,也有许多事情无法办到,别人可能不知道内里的原因,但如今执掌世界的世界树,不可能不清楚。
否则它当年也不会狼狈到逃到这来。
因为久违的一个名字,女子脚步一抖,旋即放弃了这具身体本身多年修得的优雅,重重地踏在崎岖的地面上。
“你们还敢跟我提起她……!”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年奥索卡那混帐扬言杀了我唯一一个孩子,我灭了你们魔族大半的强者。你现在又提起她,是想被灭族吗?!”
“请便。”侍卫长回答得坦然。
“你……”
远处宛若爆炸一般的魔力铺天盖地地传来,将世界树义愤填膺的话硬是塞了回去。魔力交汇处突然铺开一张黑色大网,不出一会儿就覆盖住了大半个地底天空。
生长在高壁上的荧光植物也被黑暗吞噬,令原本就昏暗一片的视野陷入更加令人绝望的黑洞之中。
就在目光所及之处被尽数吞没时,魔力爆炸源突然间又暴起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巨大的黑色身影伴随着哀嚎般的龙吟回荡在整个地下空间之中,由声音划出的烈风甚至波及到了侍卫长周遭的植物,有些表面被划破后渗出一层灰黑色的汁液。
也许是因为距离较远,也许是因为这种波动程度对两人而言并不严重,总之侍卫长仍旧与世界树对峙着,只是引起两人冲突的中心已经不再是侍卫长用作威胁的“玛姬”小姐了。
“看样子根本就用不着我啊,”世界树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一手抵着嘴,哼笑一声,“也对,这里的魔法阵在当年就是奥索卡为了送巨人进来对付我而留下的,魔王体内继承了他的魔力,就算因为种族问题而无法使用,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能调动魔力催动魔法阵启动,也不是不可能。”
“……”
“魔法阵还有些破损,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将注意力移回眼前思绪飘到远处的侍卫长身上,“你不去帮个忙?死亡状态下的魔王,受到攻击后倒还不至于调动体内无法控制的魔力用以自保,这应该是受到了诅咒吧。看来跟你们同行的那头黑暗龙,跟你是一类人啊。”
她不愿与自己纠缠的语气已经十分清楚了,再加上魔王可能真的碰见了什么不测,侍卫长没有再逗留在此处,而是一板一眼地朝前方——也就是巨大黑影出现的方向走去。
“嗯——对了对了,去了人类大陆后就不要再回来了,”世界树朝掠过自己的侍卫长挥挥手,情绪恢复平静的同时,举止也不再显得那么急躁,“十分感谢侍卫长大人您提供了玛姬的下落,为了找到她,我估计会将魔族翻一遍,要是魔王大人在将我杀死前回来那就糟糕了。……不过也没关系不是吗?为了维持奥索卡坚持的可笑剧情,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族,都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
侍卫长仍旧目不斜视地走向前方。
世界树收回手,双手覆在身前。微笑的嘴角随着他的离开,弧度也不断地减小着。直到最后只剩下它一人待在原地时,才找到目的似的迈开了脚步。
“……玛姬……”
它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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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后背抵着冰凉刺骨的巨人骸骨,此刻的心情却更加地寒冷。
眼前突然变回黑暗龙巨大形态的侍者a——应该是侍者a没错,魔王曾经见过他的龙形形态——此时如同他在龙谷中暴走的兄长一样,浑身缠绕着一个个书写清晰的黑色字符。与刻在巨人骨头上的文字不同的是,倘若魔王仔细观察,应当是能看得出来这些字代表的深刻含义的,毕竟,这是魔族的语言文字。
然而她现在没有那个闲心。不单单是因为侍者a突然的暴走,更深一层原因是她好像也受到了诅咒的波及。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侍者a身上的诅咒早就消失了吗?!
魔王深深觉得自己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
魔王自身虽然以虚无属性为上,可对诅咒的抵抗力却并不好——这是侍卫长说过的,她没有怀疑的理由。事实证明这就是现实,光看她现在仅仅是受到了一点点波及就四肢发软思路不清无法行动的状况,她对那位被诅咒法师攻击还能将对方反杀的兄长大人无比敬佩。
说起来,刚刚侍者a是发现了什么才让她往边上挪一挪的?
魔王只记得自己往边上走了一小段路,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侍者a就突然暴走了。
振聋发聩的呻吟声在魔王耳边响起,令原本就因为诅咒而难受的大脑更加难受起来。魔王辛苦地抬头看着体型是自己成百上千倍的黑暗龙,以及空中也许是他构建的巨大的黑色魔法阵,……突然感觉有些头晕。
身体就像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连站稳都很难做到,好不容易支撑着没有倒下去,魔王现在的状况让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倒下去。她小口地喘着气,思路却如同一团乱麻一样无法理清。
天上巨大的魔法阵她没办法看清其中的内容,她甚至都听不清楚黑暗龙因为痛苦而伸长了脖子嘶吼的声音,只觉得一阵阵击打着自己的耳膜,痛苦异常。呼吸倒是十分顺畅,但这不是让她乐观起来的理由。
侍者a这究竟是怎么——
“魔王大人。”
魔王表面坑洼的巨人骨骸,视线随着动作垂在地面上,见到一双价值不菲的长马靴后微微一愣,旋即松了口气。
“魔王大人,您没事吧?”
侍卫长挡在魔王身前,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略微思索一番,还是蹲下身子,目光在涉及对方苍白的脸色后不禁皱起眉头。
前魔王留下的空间魔法阵,需要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要庞大。
“……侍卫长,这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