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你们跑东堂这里来干吗呀。&rdo;我抱怨道。
&ldo;你呀,管我怎么走做什么。&rdo;他点了点我脑门,&ldo;宝音怎么样?&rdo;
&ldo;一如既往,睡得好,吃得好。你放心吧。快到日子了,万一她生产时你不在家怎么办?你能请出假来吗?&rdo;
他摇了摇头,&ldo;上头派差没准的。唉,我们走吧。&rdo;赵致礼回过身来,和我们一起往回走。
赵致礼还是挺健谈的,和敦敏两个人谈江南谈得不亦乐乎。我是肚子里憋着一肚子话不敢说,他们讲的那些地方我全去过啊,可是一点儿都不敢透露出来,敦敏随皇帝南巡也去过江南,让我羡慕得可以。
回过头去看他们说话,敦敏在中间面向他,我站在一侧,正好看见赵致礼。
赵致礼脸朝着敦敏,可是却在看我。
随便看随便看,我还怕被人看了?可怜的书生,估计他也是第一回碰见这种事吧,小说里的女扮男装呢。
我偷偷笑起来。
心情一片大好,一边走,一边听。把脚底下的小石子哗地踢向路边,躲在心里偷偷唱起了黄梅戏《女驸马》:&ldo;为救李郎离家园……&rdo;
&ldo;施世纶施大人,我等是一向佩服的。&rdo;敦敏笑着对赵致礼说。
我尖起耳朵,突然听见了这三个字。施世纶?不就是《施公案》的主角吗?陈鹏年,施世纶,都是康熙年的名人啊。真有趣,后世记住陈鹏年,是因为他重新打捞出有大字之祖之称的,书法领域的稀世之宝《瘗鹤铭》,而现在他被提起,是因为他被总督弹劾;施世纶,因为一部小说而大名流传数百年,现在被提起,则是因为他的政绩。这两个人,不知如果知晓自己身后的名声,不知将做何感想?
&ldo;顺天府毕竟和别的地方不同,有时外省天高皇帝远,首抚可以放手去做。而天子脚下,未免牵掣太多,并不见得容易。&rdo;赵致礼斟酌着说。
敦敏问,&ldo;牵掣?此话怎讲?&rdo;
赵致礼哈哈一笑,&ldo;有几个是施大人惹得起的?&rdo;
我插嘴道:&ldo;那是,随便一个砖头往街上一扔,砸倒四五个二品大员。&rdo;
他们都笑起来,赵致礼看了我一眼,过了片刻说,&ldo;不计得失,而能放胆砸一砖子,就没什么牵掣可言了。无欲则刚啊。&rdo;
敦敏说,&ldo;端看施大人如何施为了。我看,大家都是很高兴他复职的。&rdo;
走到宣武门,我们停住脚步。敦敏笑着对他说,&ldo;赵老兄不愧是读书人,好见识。今日能结识老兄,也是你们汉人说的缘分吧?&rdo;
我被他不伦不类的&ldo;缘分&rdo;说的捂嘴偷笑。
赵致礼也是一脸愕然,随即又明白过来,&ldo;是啊,今日若不是兄台,我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来,还拖累兄台与令妹,白走了半天冤枉路,我这里先谢过了。&rdo;说完弯腰做揖。
敦敏忙把他扶起来,不肯让他行礼,&ldo;唉,你们汉人怎么那么多礼数,不必谢来谢去了。若不是老兄,我哪里能捉到我这调皮的妹妹?我们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人,这点儿路算什么。老兄若真有心谢我,有空来看看我最好。我一个武人,没什么见识,能结识一个有学识的人,总是件好事。&rdo;敦敏说得十分诚恳,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赵致礼愣了愣,随即大笑道,&ldo;这个朋友我一定交,多谢兄台好意!&rdo;
我心想,敦敏几乎天天值班,哪里有时间会朋友。家里呢,又都是妇孺,赵致礼总不会来吧?这个朋友,怎么个交法。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还是敦敏拖了他去喝酒?
送了赵致礼出城门,我拽住敦敏胳膊问,&ldo;哥哥,你真厉害,刚才说的一套一套的。家里怎么都不怎么见你说话?还有啊,才见一面的人,就这么,嗯相见如故了?&rdo;!
敦敏笑着说,&ldo;你啊!平常,我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你觉得宝音爱听呢,还是额娘喜欢听?我觉得这个人不错啊,多交个朋友,不是坏事。说不定有一天,人家会试中榜,就是朝廷的大员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