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冽对他姐啾啾啾的没啥感觉,他自小被他姐啾啾着长大的。倒是沈玄,晚上回屋都要求他爹给他补课,沈玄气呼呼的,“我总是念不过阿念哥,子衿姐姐一次都没亲过我!”
&esp;&esp;沈素偷笑,说儿子,“叫你娘亲你两下子,一样的。”
&esp;&esp;沈玄童言无忌,“我娘那么老,子衿姐姐多好看!”
&esp;&esp;江氏只觉天上一神雷霹下,顿时不能淡定了,她指着儿子,“我,我,我老?”手指都是颤啊颤的。
&esp;&esp;沈玄再补一刀,“没事儿,娘你不是比我爹小么,你没我爹老。”
&esp;&esp;沈素江氏无语凝噎,执手相看泪眼:方知原来在儿子眼里,他们竟是一对老爹老娘来着……
&esp;&esp;沈玄拿了书用功,催他爹,“爹,快教我念书啦!”
&esp;&esp;何子衿的补习班办的热闹,沈素来县里,几家交好的朋友家还有许先生家都是要走动一二的。再者,还有人主动来拜访的。
&esp;&esp;这其中便有陈大奶奶与四小叔子陈四郎带着长子陈志过来请教文章的,这事儿,原该是陈大郎带着儿子过来,之所是陈四郎出马,主要是陈大郎在州府操持生意,故此,家里外交事宜便由弟弟代劳了。这种事,原不必陈大奶奶跟着掺和的,之所以陈大奶奶亲自来,主要是挨了陈姑妈一顿骂。
&esp;&esp;沈素一来碧水县,陈家与何家是实在亲戚,他家又是做买卖的,消息灵通,自是闻了风声。且陈家这一二年越发阔气,也学了些个附庸风雅,譬如对读书人格外客气啥的。沈素是货真价实的举人老爷,自然与寻常的读书人还不同。且说陈家如今发了财,吃穿自高人一等,但其中却也有诸多不足。头一条就是门,也叫沈举人帮着瞧瞧,指点一二什么的。”
&esp;&esp;陈姑妈自头两年的事后,与这老贼就有些不睦,好在闺女在宁家得宁太太青眼,这老贼也不敢再做怪。这是正经事,事关孙子前程,陈姑妈道,“再带些礼物去才好。”
&esp;&esp;“这是自然。”陈姑丈道,“读书人好风雅,什么茶啊砚啊墨的备一份就成。也别太过贵重,毕竟不是外人,太贵重也显得生分。”
&esp;&esp;陈姑妈点头,这上头她还是信得过老贼的。陈姑妈也不傻,她道,“你教一教志哥儿,叫他机伶着些,沈举人已是举人了,说不得往后更有前程。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多亲近些,于志哥儿没坏处。”
&esp;&esp;陈姑丈拈一拈花白胡须,笑,“岂止于志哥儿无坏处,我早叫你们得把眼光放长远,就是咱家,多几门举人进士的亲戚,难不成有坏处?”陈姑丈感叹,“说来阿恭这举业上没啥进益,运道却是极好的。”姐夫是进士,小舅子又中了举人,陈恭的运道,便是陈姑丈说起来,也是极羡慕的。
&esp;&esp;陈姑妈脸一臭,啐他,“个乌鸦嘴!恭儿才多大,你怎么就知道我侄儿以后中不了举了!”
&esp;&esp;陈姑丈忙笑,“我也就这般一说,你可发什么脾气。难道我不盼着阿恭有出息,我是最盼着阿恭有出息的,说来,他才是咱家的正经亲戚呢。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是不是?”
&esp;&esp;陈姑妈哼一声,“这还用说!”陈姑妈内心深处是极看重这个娘家侄儿的,别看何恭是个老好人,该给姑妈出头的时候都是当头顶上的,特有用,特能给姑妈撑腰,陈姑妈也待何恭跟亲儿子是一样的,这时候自然容不得老贼说自己娘家侄儿半句不是。
&esp;&esp;几十年的老夫妻,陈姑丈犯浑的时候六亲不认,这会儿狐狸精早叫陈姑妈打发到不知哪儿去了,且闺女在宁太太面前似乎还有些脸面,儿孙一大群了……狐狸精虽好,奈何富贵更是命根子,离了狐狸精,陈姑丈这脑子便又清明回来了。陈姑丈叹道,“志哥儿他们几个,但有一个能念出书来,我死也冥目了。”
&esp;&esp;陈姑妈啐道,“要死自去外头死,别在我跟前儿说这晦气话,我可不想死,我得且活着呢。”遇到这种老贼,真乃前世不修,若非儿子还撑不起来,家里还需这样个人,陈姑妈早恨不能一棍子把老贼敲死了事。
&esp;&esp;陈姑丈笑一笑,知老妻就这么个脾气,他倒又自说自话起来,“这人家儿,终归得有个做官儿的,门还得指望着沈举人指点呢,你背后把他儿子给撵了!你不是我闺女,你是我前世冤家投的胎吧你!”
&esp;&esp;陈大妞是哭着跑回闺房的,半府的人都瞧的真真儿的。陈大奶奶气的直倒气儿,倒了一回把气儿倒匀,也不去理闺女,跟婆婆商量,“这事我竟不知,我要知道,早打了那死丫头!怎地这般没个轻重!”说是私孩子,那也是人家的骨肉。人家自己瞧不上送到何家养倒罢了,你去欺负人家,人家又不是没爹,何况人家爹是举人哩!蠢材!
&esp;&esp;儿媳妇虽势利,好在脑袋尚清楚,陈姑妈简直要给这蠢孙女愁死,对陈大奶奶道,“多备些小女孩儿的东西,就说是给子衿的。不是大事,你也不要再提,你舅妈不是小气的,何况子衿没跟我说这事,想她不是个多嘴的脾气,给她些东西哄她高兴便是了。大妞那里,你多留心,她这眼瞅着就大了,再这么傻蛋一样,以后怎么说亲,说亲也是叫人坑死的料!”
&esp;&esp;陈大奶奶也愁,“我跟她爹都不是笨的,怎么养出这样的傻蛋来?”
&esp;&esp;陈姑妈白媳妇一眼,迁怒,“你自己生的,倒来问我?”
&esp;&esp;陈大奶奶受了婆婆一噎,还得打起精神,道,“我这就拿两块鲜亮料子给子衿吧,快过年了,叫她裁衣裳。”
&esp;&esp;陈姑妈没说什么,摆摆手叫陈大奶奶下去了。
&esp;&esp;陈二奶奶知道陈大妞跑回房的事儿,情知陈大奶奶也讨不得好,心下一乐,回屋看闺女绣花去了。陈大奶奶忙忙叨叨的备了礼,又决定第二日随小叔子带着儿子一并去何家说话儿,还是这通事了了后,才想起,沈念是早些时候就不再跟着何子衿来陈家了,若婆婆早知此事,定不能忍到现在方发作,想是有小人告状。陈大奶奶再查“小人”,不料竟是二妯娌,顿时气个死。此后妯娌斗法,又是一通热闹,暂且压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