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能够影响一票人,只是影响了她自己。
每个组人不多,都是一人多用,同学经常说杨念念顾不来,因为她总在拍摄的时候走神。
剧本是编剧专业的韩国学生写的。在韩国学电影她发现编剧真的了不起,学习压力大,不定期有淘汰制,所以那些学编剧的同学思维特别活跃,时常蹦出新点子,脑洞大开。还有,特别熟悉人的心理。
比如她们小组的编剧擅长言情,他说“你看这儿,你演的时候要流露出心疼的眼神,是那种想要一把抱进怀里却要克制的感觉,你试一下。”杨念念此时会打断那个男演员,问编剧“他们是好朋友,你这样说不是像爱情了吗,友情和爱情还是不一样的。”
“我这个剧本里的爱情有很多说不清的灰色地带,其实男女之间友情和爱情的转化就在一念之间,往往当局者迷看不清而已,不过这个男的表现的就是爱,只是在克制而已,一开始就爱啊你仔细看剧本了吗?”
就是这样的时候,杨念念就会愣愣地坐着,该喊action不喊action,该喊卡不喊卡,该说话不说话。
有时候编剧还对女主说:“你得表现的漫不经心,偷偷拉他的衣角,而且要表现出贪恋手指触碰到他的感觉。”
“这个是说男孩想以微薄之力做她的保护神,又害怕被打回原形,所以总是左顾右盼,前瞻后顾,你演的时候要注意表现出来。”
……很多这样的时候,这样被击中的时候,她就呆住。
在韩国最想念的除了爸妈,就是周霖了。
想念就是爱吗,可是她也很想然然,很想邓逸,很想李可……
直到回国前,如果说杨念念对于“周霖喜欢她”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过的话,未免显得她太小白兔了。可它就像飘忽的云彩,晃晃悠悠,最后摇曳而去,看不清更抓不住。
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揣测又能说明什么呢,她对男人不信任,对爱情也不信任。
多情总被无情误,自作多情总是伤。
我凭什么非要在男人之间兜兜转转,人生难道没有别的有意义的事吗,爱情这场游戏,老子不玩了。
这时候一个电话进来,是罗同学。
“你到学校了吗?我们学校离你那儿很近,我们什么时候聚聚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生的关怀让杨念念很不安,她突然迫切地想联系周霖,想看看他。
北京说大很大,说小也小的只有一个校友圈,很快就打听到了周霖的新手机号。
杨念念看着那个号码,迟迟按不下拨通键。听说他在一家投资银行,他胖了吗,他的样子变了吗……他的心,如果曾经真真切切存在过的话,变了吗?
人都是冲动的,感情说到底也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多,多年以后你发现当初非君不嫁的他不过是浪费彼此时间的一个陌生人而已,林君回是这样,周霖也会是这样。
王菲唱,“时间比你重要”。
她只希望大一的自己能把内心的声音听清,听得很清。
年龄步步紧逼,一个数字一个数字不留情面地噌噌地往上加,昨天还是祖国的花朵今天已经是一事无成的奔三剩女了。
再也没有时间用错误的感情验证感情的错误。
杨念念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包里,开始收拾行李。她发现床板和桌子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必须拿抹布擦干净。她就找出了宿舍所有的抹布,打了一盆水准备擦。这时候宋胜华拿起拖把爬上去站在床板上像拖地一样拖起来。
“念念啊,一看你就是没干过活,床板而已,你像擦玻璃一样擦得弄到什么时候。”宋胜华叹气。
杨念念嘿嘿地笑了,友情真好,爱人只能有一个,朋友却可以有一大堆,也就可以收到一大堆爱。
她跑到走廊尽头去冲拖把,发现宿舍所有的灯都换了,灯光白的用许一的话说像太平间。原来是声控的,现在是感应的,除非你有动作它才亮。以至于后来杨念念在蹲厕所的时候必须要两条胳膊翩翩起舞灯才能亮。
“大号的时候黑就黑了,等你站起来它就自动亮了啊。”许一哈哈大笑,“干嘛还翩翩起舞,不能想象,哈哈哈……”
“我蹲厕所的时候也要有光,观察观察排泄物可以判断最近是上火了还是冻着了甚至可以回想之前吃了什么,连自己拉什么屎都不知道也太对自己不负责了……”杨念念认真地科普着。
然后她就被赶出宿舍。
宋胜华发短信说,你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听你刚才长篇大论才知道真的是你,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