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西勒终于发动,确沉得住气,本朝前直戳的双短戟倏现变化,上举的一戟从前方扫往龙鹰胸膛,另一戟飙刺龙鹰右腰的位置,登时劲气横流疾窜,手法则精妙绝伦,周遭寒似冰雪。
马上的韦捷瞧得最清楚,立即双目放光,大喝一声“好”。
前方剑手见状,加速冲来,剑势变化,由试探式的防守,改为一往无前的放手疾攻,斜斩龙鹰的颈项,务要令龙鹰应接不暇。若此人乃宇文朔级的高手,龙鹰唯一选择是往后急撤,现在则视其剑为无物。
没有旁观者想过的事发生了。
龙鹰神迹般停顿下来,所有针对他刚才冲势的攻守招数,全告大失预算,凌厉的招数变得不痛不痒的。
年轻剑手用错力道,于离龙鹰十步处挥剑斩空,一时再没法威胁龙鹰。
尤西勒终究是顶尖级的高手,虽及不上参师襌,然而差距不大,大感不妥下,及时变招,凭扭腰煞止步伐,短戟变化,本横扫龙鹰胸膛的短戟,因龙鹰转身向着他,改为飙刺龙鹰心窝必救处。
另一戟疾取龙鹰丹田的位置。力道不是平均的,刺往龙鹰胸膛一击是惑敌,真正的杀着在照丹田疾挑的一戟,卯足全力。
要杀尤西勒,剩得眼前这个机会,错过了永不回头。
就像台勒虚云要杀“范轻舟”,不付出代价不成,只要负担得起,便是成功。
龙鹰当机立断,晓得唯一杀尤西勒之法,正是台勒虚云杀他“范轻舟”时上驷对下驷之法。
经此一役,可肯定西京再没人认为“玩命郎”的外号改错了。
龙鹰以可令人产生幻觉的速度,往右晃去。
戳往他心窝的短戟,命中的方位再非心窝,而是龙鹰的左胁下。
鲜血激溅。
惊呼四起,除周杰、清韵、纪梦等熟悉的声音外,还包括“青楼大少”柳逢春和对他信心十足的香怪。
龙鹰另一手往下抓着戟尖。
尤西勒脸上现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欲弃戟后撤,竟力不从心,刺进龙鹰胁下的右戟,入肉寸许后再没法深进,左手戟的劲气一泄如注,被吸纳入龙鹰体内,还扯着他全身真气,使他如被自己的短戟黏住不放,欲退不得。
龙鹰猛地张口,喷出含着对方真气的鲜血,照头照脸的往尤西勒喷溅过去。
尤西勒的功夫确非白练的,在这样的情况,仍能矮身避过。倏地右戟弹离龙鹰胁下,硬将他扭往一边,同时腹部剧痛,竟被龙鹰侧身撑了一脚。
尤西勒双戟离手,应脚抛飞。
“住手!”
陆石夫破人墙而来,暴喝如雷,震慑全场。
“蓬!”
尤西勒手脚朝天的重重掉在广场的石板地上,抖颤几下后,再无动静。
冲往龙鹰的人,颓然止步。
陆石夫从半边身染满鲜血的龙鹰处,目光移往仍在马背上的韦捷,苦笑道:“西京是否再没有皇法了?”
第十三章 因果关系
龙鹰一觉醒来,精满神足。探手一摸,胁下被尤西勒短戟造成的伤口不翼而飞,皮肤光光滑滑的。
梳洗时,郑居中来了,道:“淮阳公在前堂等候范爷。”
武延秀是昨晚秦淮楼之会龙鹰和香怪外,另一位被邀的嘉宾,却没出现过。龙鹰问道:“老板回来了吗?”
郑居中道:“四更前由清韵大姊亲自送他回来,随行的还有周杰大哥和十多个好手,非常大阵仗。”
韦捷如斗败公鸡,收尸离去后,柳逢春偕周杰到广场探问“范轻舟”的伤势,那时清韵和纪梦已领香怪入楼,龙鹰与纪梦仍是缘悭一面。
隐隐里,龙鹰感到香怪在自己亲身示范下,领略到放手而为的痛快。旁观者里,独香怪一人晓得“范轻舟”有意杀人,也因此晓得“范轻舟”不像表面般的简单,不过,以香怪的性情,绝不泄露龙鹰的秘密。剩瞧香怪一点不担心其伤势,知他看穿受点伤乃干掉尤西勒必须的手段。
龙鹰拒绝了柳逢春到楼内清理和包扎伤口,治伤后举行宴会的提议。坦白说,柳逢春的提议很吸引人,既可亲近艳盖西京的纪梦,还能与清韵共席言欢又为赏心悦目的事,但考虑到该让香怪把刚领略回来的,付诸实行,龙鹰打消念头。
正如陆石夫陪他返七色馆途上的分析,今趟韦捷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大大的吃了个哑巴亏。际此风头火势之时,以韦温为首的外戚,肯定约束族人,不可向炙手可热的“范轻舟”寻衅生事,偏是韦捷自恃驸马身份,横行霸道惯了,忽然遇上“范轻舟”,按捺不住,又凭人多势众,欲折辱“范轻舟”,以示他与众不同。
现时的韦氏外戚,心态等若暴发户,惟恐别人不晓得他们如何富有,炫耀之法,就是须显露权势。韦捷对近几天发生的事,大概知其一,不知其二,更弄不清楚“范轻舟”与李显、韦后和安乐的关系,知的是“范轻舟”得武三思包庇,茫不知惹“范轻舟”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