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俏脸红起来,低垂螓首,轻轻道:“若可回到以前的日子,多么好呢?”
龙鹰清醒过来,暗自警惯。
岁月如流,过去了的日子,永远不回头。当时,他龙鹰是才女利之所在,两情相悦,如蜂遇蜜。可是随着政局形势的改变,此情难再,证明了他们的感情,经不起时间和现实的考验。
对上官婉儿的看法,龙鹰一直感情用事,幸好有胖公公耳提面命。女帝曾想过杀上官婉儿,因晓得她是龙鹰的破锭弱点,但终瞧在龙鹰份上,放过她。女帝用人精明,不含感情,纯视利用价值,又与才女相处的时间比他长许多,其看法不容忽视。
可是,无论如何,即使没有对王昱的承诺,龙鹰仍会保护她到底。
很想问她目前与武三思的关系,却知不宜问。叹道:“过去了的日子,总令人缅怀。”
接着回到正题,道:“现在太少到宫内向皇上下药,此药叫‘谁可信任’,尚欠一个指名道姓之人,此人非上官大家莫属,婉儿可帮小弟这个忙吗?此事宜速不宜迟,若娘娘晓得太少无恙,事难成矣。”
龙鹰故意在与高力士的关系上弄得模模糊糊,虽知上官婉儿定会怀疑,总好过清楚说出高力士是他们那边的人。
上官婉儿盈盈起立,移至龙鹰身前,腿膝相碰。
龙鹰心叫救命。
与娇妻分手后,不知多久没碰过女人,说没想女人就是骗自己。李裹儿的依偎,只有兄妹之情,没丝毫色欲味儿。但上官婉儿的亲昵动作,明显不同,就像回到以前打得火热的情浓之时,充满挑逗性。
唯一令龙鹰仍保持理智的原因,是想起《实录》内符太对上官婉儿投怀送抱的描述,知她为遂目的,并不吝啬色相。
“神龙政变”,便如飞马牧场的马球赛,龙鹰方是真正的赢家。眼前的西京风云,仍是龙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导朝廷内外的局势。
凭上官婉儿的才智,虽尚未掌握到龙鹰的真正意图,仍然清楚龙鹰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旧情因而复炽。
才女俯首看他,双目透出灼人的火热。
龙鹰心忖又不是没和她发生过肉体关系,多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一家便宜两家着。就在此时,足音传来。
上官婉儿返回座位,秀阵射出不悦之色,不管来打扰的是谁,定要遭殃。
一个内侍臣滚进来道:“禀上昭容,皇上急召。”
回到七色馆,天已黑齐。
龙鹰颇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滋味。刚才他安排李隆基与宇文朔和乾舜在东大庙秘密碰头会面,大家谈了小半个时辰,畅论天下形势,融洽投契,也让宇文朔两人看到未来的一线曙光。
陪李隆基去的有商豫和六个铁卫,只是这个实力,教两人刮目相看,晓得在龙鹰撑腰下,李隆基准备十足,自保有余,可应付任何硬仗。现在再加上传统上忠于唐室的世家大族,于暗里支持下,更是如虎添翼。
现时的西京,波谲云诡,谁都不晓得在下一刻,面对的是何情况。
唯一须做,却尚未有时间做的,是向闵天女道别。
明天肯定比今天更忙,更难抽身,看来只好做本不愿选择的事,就是来个夜探香闺。
七色馆灯光火着,为明天的启业努力,看情况须赶通宵,人人士气高昂,不但没丝毫以之为苦,且是乐在其中。
香怪在前铺主持大局,拿主意将各式各类的“七色彩梦”上架,主力的是“更香”,因天下只此一家,成为七色馆的招牌货,可一下子将香安庄完全比下去。
道场做生意之仗,皇甫长雄全面败北,再无反扑之力。
郑居中截着龙鹰,告诉他太医大人来了,在后铺候他。
为各人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后,郑居中陪他深进铺内。
龙鹰问他自己最关心的事,道:“我们的牌匾赶得及吗?”
郑居中欣然答道:“我今天走了五趟,大字雕好了,只差御款,明天日出时定可送到。为保万无一失,我派了五个兄弟去护匾。”
龙鹰赞道:“做得好!”
郑居中满足的道:“即使在许多年之后,我们仍会怀念这段辉煌的日子。”
龙鹰点头道:“这就是白手兴家,从无到有的乐趣。”
见郑居中脸上现出惋惜的神态,将他在工场门外扯停,龙鹰语重心长的道:“相信我,有很多表面上看似可惜、舍不得的,事实上却焉知非福。举凡事物初兴之际,背后均有股奋发有为的精神和明确的意念,直至功成的一刻,便像七色馆明天的开业,接着就是另一回事。开始时的精神和气象将逐渐消退,甚至失去方向,各类千奇百怪的念头纷至沓来,使人迷失。国家亦如是,看大唐开国时的盛况,比对现今的朝廷,居中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功成后能身退,是一种福份。事实上我们已分享了胜利的果实。”
郑居中动容道:“范爷这番话,发人深省,我须立即向李趣说,他是最舍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