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饶是如此,人们过七夕的热情也没半分削减。一入了夜,街上的行人便摩肩接踵。
&esp;&esp;卖巧果的今夜的生意尤其好,各色的甜点铺子入夜了也不消息,张灯结彩,七色的灯笼熠熠璀璨,将夜空照得恍若白昼。
&esp;&esp;魏赦本来学了乖,带了几个人出来帮竺兰拎东西,可她却走走停停,似乎什么也不要,全然只顾着看新鲜罢了,无论摊贩的老板如何卖力地吆喝,她也充耳不闻。
&esp;&esp;渐渐地连魏赦都有几分心浮了,疾走几步一把拉住了竺兰袖间的素手,她愣愣地回眸,“怎了?”
&esp;&esp;见魏赦脸色不愉,还以为他逛不下去了,想他今夜便要走,竺兰心绪低落,自然也无心闲逛,便体贴地道:“若是觉着累,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esp;&esp;魏赦咬牙,“你要买东西!”
&esp;&esp;竺兰大惑不解,看了眼周遭,他身后竹竿似的立着几个男人,竺兰便明白了过来,会心一笑,“我实没什么可买的。”
&esp;&esp;魏赦从未见过这么俭省的妇人,莽山那群弟兄但凡有老婆的,谁人不说上一句败家。魏赦都习惯了,但他找的这个,却克扣节俭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魏赦脸色复杂,被竺兰推去休息,他却纹丝不动,杵了片刻生硬地道:“你不买,那我送你。”
&esp;&esp;于是反而扯了她的臂膀,拽到街道一侧的首饰铺子里。
&esp;&esp;拒绝不得,竺兰只好后脚跟随魏赦入门,他是见过五湖四海的奇珍异宝的,眼光自然毒辣,一眼便挑中了一支石青芙蓉纹翠翘,上用细如蛛丝的金线穿缀着两粒打磨成花萼状的润泽玉珠,花瓣重叠舒展,细腻精致。
&esp;&esp;“多少?”魏赦不耐烦地抓了翠翘便问。
&esp;&esp;老板亮出五根指头,出价,五十两。
&esp;&esp;魏赦虽皱了眉,但二话不说,大方地便要取钱。
&esp;&esp;竺兰再也见不得,按住了魏赦的手,挺身而出,“老板,你欺我男人不懂行货吗?相反,他最是懂了的,不过是今儿个七夕,不忍拂了我的兴致才愿意慷慨解囊,但你也莫要得寸进尺。平心而论,你的翠翘,哪里就值五十两了?我便是拿到神京懂行的那去问,怕也值不了这个价。”
&esp;&esp;没想到这男人老实钱多,这夫人竟是个狠角色,老板也自知理亏,神色轻慢,改口:“依夫人高见,你看应给多少合适?”
&esp;&esp;竺兰也亮出五根指头,掷地有声:“五两!”
&esp;&esp;此言一出,魏赦身后跟来的几个大男人也个个抽了个长气。五十两还价五两,这也忒离谱了吧!
&esp;&esp;果然见老板气得两眼翻白,顿时要将竺兰扫地出门,但魏赦突然横了一记冷目过去,老板似被震慑,心脏扑扑地跳,脸色缓了一些,但态度坚决,“这位夫人,你这是要拿小店撒气么?似夫人这般的大佛,何苦与小店为难?五两价咱们真出不起!”
&esp;&esp;竺兰道:“你这簪子上的点翠成色甚新,想是刚打的一支,不过近两年玄陵养殖翠鸟颇多,翠翘也价格日贱,玉珠虽然颗粒完整,成色勉强算得上纯净,但太小,毫无起眼之处,依我看,五两打发不了,七两,若还还价,我只好将老板你检举到府衙去,看看你肆意哄抬市价是否要罚……”
&esp;&esp;“夫人夫人!有话好说!”老板额角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忙摆手劝道,“好,依你依你,七两,银货两讫!”
&esp;&esp;竺兰得意地微笑,看向魏赦。
&esp;&esp;他亦是纵容地还以笑意,解了绣囊,取了七两银拍在桌上,取了那支翠翘便走。
&esp;&esp;出了铺面,到了热闹的长街上,魏赦便要替她簪上。
&esp;&esp;身后的大老粗一个个瞠目结舌,还在为夫人讨价还价的功夫啧啧惊叹着。
&esp;&esp;魏赦替竺兰将簪子找了一处浓云秀发缀入,立时简朴的花髻又盈增新艳,玉珠于满街璀璨的流光之中闪烁着朗润的细泽。
&esp;&esp;魏赦忽笑,“其实你有一点说得不对,他的珠子是真的极好的,不过想必是之前骗了太多的人,被你一时间唬住了,也是没辙。”
&esp;&esp;竺兰道:“我习惯了,见不得有人讹我。”
&esp;&esp;魏赦忽逼近几步,低声道:“但你方才说‘我男人’的时候,确实很霸气。”
&esp;&esp;“……”竺兰脸色一红。她都快忘了这话了,魏赦抓重点真是最在行。
&esp;&esp;一不留神,便被他逼到了河边的一株柳树上,翠柳几乎拂落了半数的叶子,失去了初夏时的浓艳墨绿。
&esp;&esp;而魏赦身后的的男人,也不知怎么神出鬼没的,在竺兰张口欲呼叫帮手时,散了个干干净净,她简直目瞪口呆。
&esp;&esp;手足无措地靠在了树干上,等着魏赦的渐渐欺近。
&esp;&esp;这时,身旁忽多了两个过路人,一夫一妻,吵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