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桐月把手中的药丸双手递给何郎中,何郎中接过来,动作从容地倒出药丸,先是看了看颜色,接着闻了闻,然后微微抬眼扫了一眼胡郎中,缓缓说道:“你这药丸里有山楂、冰糖、薄荷……”
&esp;&esp;何大夫声音从容徐缓,一口气说了五六种药材。稍懂医的人都知道这几味药都是常见的,顶多也就是消食醒脑用的,怎么可能用来治疗心悸。
&esp;&esp;不少人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胡郎中,胡郎中的黄脸上汗珠点点。
&esp;&esp;朱氏有些急了,挤过人群,伸手想去夺药,刘氏早防着她似的,一把扯住她,“大嫂,你让何大夫把话说完。——何大夫,您看这药值多少钱?”
&esp;&esp;何大夫看了一眼刘氏,仍是那副舒缓语调:“一文钱一丸。”
&esp;&esp;“啊。”
&esp;&esp;“老天。”
&esp;&esp;众人开始没多大反应,现在一听到价钱差这么多,顿时炸了锅。
&esp;&esp;他们用鄙夷、愤怒的眼光瞪着胡郎中,真狠啊。
&esp;&esp;胡郎中这会儿是汗出如浆。
&esp;&esp;他嗫嚅着想为自己辩解,谁也不肯听她的。
&esp;&esp;这些看热闹的人不少请胡郎中看过病,或是他们家的牲口请他看过病,一想到这人可能坑过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齐挤上来,把胡郎中围在中间或是骂或是出语讽刺。胡郎中急得满脸通红,频频目示朱氏和叶氏,想让对方替她解围。
&esp;&esp;朱氏倒也想赶紧把胡郎中支开,可是群情激愤,她根本挤也进去。叶氏现在是全身酸疼,有气无力的,更是有心无力。
&esp;&esp;胡郎中的嘴唇不停地翕动着,林桐月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其实这会她也不需要听清,她清了清嗓子,拔高嗓门,高声反问:“胡郎中,你说什么,你说我奶和我大伯母跟你串通一气?你根本就是瞎说!”
&esp;&esp;她这一声犹如闷雷一般,把众人震了一下。
&esp;&esp;菊月出气
&esp;&esp;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停下对胡郎中的围殴和唾骂,一齐目光炯炯地盯着叶氏。
&esp;&esp;白氏和刘氏先是悄悄对视一眼,接着不错眼地看着婆婆。林老实一脸的震惊和困惑。
&esp;&esp;叶氏脸色先是变白,接着由白变青,她浑身轻颤着,阴测测地看着林桐月。她真是轻估了这个孙女了。
&esp;&esp;她先用咳嗽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一边咳着一边用手指着林桐月:“你、你是啥意思?你连我都怀疑吗?”说完这句,她便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随时要背过气的模样。
&esp;&esp;朱氏比叶氏更慌,她立即尖声嚷道:“桐月,你这孩子还有没有心,你奶都病成这样了,你不关心她不说,还在这胡说八道,要是你奶有个三长两短,你爹娘舍不得打死你,我这个当伯母的也要拍死你!”
&esp;&esp;林老实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气得满脸通红,说话也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你你是咋回事了,活腻烦是不是?”
&esp;&esp;林桐月根本不理会这两人,接着镇定自若地说道:“我怎么会没有心,我不过是担心奶奶被人骗了。这几天,我听到有人在悄悄议论说,我奶奶以前也没有犯过什么心悸之类的病,胡郎中也从没开过几十文一丸的药。本来这事我没放在心上,但我细细一想,这人说得有理啊,而且还偏偏是在我三婶刚嫁了闺女的时候……你们想想……”她说到这里故意戛然而止。
&esp;&esp;大伙越听越觉得桐月分析得有理,议论声渐渐变大。
&esp;&esp;朱氏张了张嘴想争辩几句,刘氏却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大声质问:“大嫂,你说到底咋回事?”刘氏自从得了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就一直防着这婆婆和大嫂,此时见三人串通一气合谋自己的钱,她怎能不激动?她可是用那闺女的后半生换来的钱。
&esp;&esp;其实刘氏最想质问的是自己的婆婆,但她不能当众质问,她只能抓住这个婆婆的合谋和帮凶来闹。
&esp;&esp;朱氏拼命地挣脱刘氏,一边挣一边大声辩解:“关我啥事啊。我啥也不清楚。”
&esp;&esp;刘氏瞪着发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不知道?你敢对天发誓你不知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大方好心,拿了嫁妆出来给娘瞧病,原来你是另有居心,你就是串通胡郎中,昧了我们两家的钱是不是?”
&esp;&esp;刘氏和朱氏共住林家老宅,两人早有嫌隙,加上朱氏仗着自己有儿子傍身,自觉在两个妯娌面前高人一等,平常说话间时不时出言讥讽。而刘氏虽然性子比白氏稍强些,但因为没有儿子,常常自卑得抬不起头来,再加上婆婆不喜欢她,平常她都是能忍则忍,不但自己忍,几个女儿也跟她一样。可是今天她突然忍够了。再加上证据确凿,她是师出有名,所以敢抓住朱氏大闹。
&esp;&esp;刘氏大闹特闹,叶氏急得不行,拼命地咳嗽也没人理她。
&esp;&esp;胡郎中急得想溜,可是被人团团围住,想走也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