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在树下已是笑得扶不起腰了,只得一手扶着梨树,手拿绢丝,擦着溢出的泪儿。
“真是好一幅树下美人的场景。”拍手声传来,谨帝远远而视,笑然开口。
众人听到这一声音,顾不得什么了,转过身,向着谨帝方向,跪下,齐声问安请罪。
“你们何罪之有,朕今日可算是大饱眼福了,在这梨花之中,你们各个都成了美人了,就连个小太监,朕瞧着也是可人的。”谨帝也撑不住笑了,说话间,走到沐晚面前,躬身将沐晚牵起身来:“爱妃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了。”
“是臣妾唐突了,不知皇上在此,是臣妾的罪过。”十指芊芊,柔柔地拉住谨帝的手,温度传来,沐晚脸上一阵红晕,在这梨花中更显娇嫩,花美、人更美!
“若是朕出声,说不定就看不到如此惊艳的场景了呢,都别跪着了,快起身吧,为你们主子多摘些梨花。”谨帝朗声,嘴角含笑盈盈,不一会儿,清风苑门口便出现几名宫女,手中拿有花篮,想必是谨帝吩咐。
谨帝牵着沐晚的手,缓缓而行,沐晚紧跟其左,低着头粉红了脸,与谨帝并肩漫步在这梨花之中。
“爱妃也喜这梨花?朕竟是不知道、”谨帝兴趣大好的看了眼含羞带娇的沐晚,眼底喜孜孜的盈满笑意。
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梨花虽素净,却也娇小可人,这大片的梨花,如同飞雪,却不似飞雪般轻盈,晦暗,这梨花还带着一番素雅,是臣妾心头大爱。”
“曾经也有一人与你一样深爱这梨花,却是与这漫天花海无缘。”谨帝沉声,为沐晚捻去肩头一朵梨花。
“是贞嘉皇后?臣妾知道,前皇后深爱这梨花,传说这清风苑也是您为她所造是吗?”沐晚甜甜一笑,对着谨帝娇俏道。
谨帝久久不语,放眼望着漫天的梨花,不语,一股伤痛蔓延,沐晚眼角却是狠狠一跳!
以谨帝对贞嘉皇后的恨之入骨,绝不会如此缅怀,唯一的可能就是冷月,可是那冷月一向钟情于樱花,怎会?
沐晚尚在思考中,谨帝漠然开口:“她最喜这花,最喜在梨树下翩然起舞,也喜欢在这梨树下抚琴,朕就在一旁舞剑,更喜欢在这梨花之下与朕执棋,朕也会让她一子两子,那时,她总会问朕,她跳的美不美,弹得好不好听,棋艺厉不厉害。她总说这落下的梨花是天意,让我们相逢的天意。”
“那……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是谁?”沐晚都觉得自己声音在颤抖,喉咙被千言万语卡住,上下不得,心似乎随着谨帝的话语蹦跳而出,手心中的梨花被捻得粉碎,双腿竟有些站不稳。
谨帝望着她,眼眸中一抹伤痛油然而生:“爱妃想知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那女子名叫冷月,毕生最爱梨花,可惜天妒红颜,所幸,朕后来……遇到了皇后。”
冷月?冷月!
沐晚只觉得自己内心灵魂深处想要尖叫,浑身被四周禁锢的空气压抑得不能出声,漫天的梨花映入眼帘,也只觉得是一场莫大的讽刺!
那日,满山梨树盛开,树下相遇,她一身白衣,遗世而立,他一身青衣,飘然若仙,从此心中再也住不下别人。
因而她说,谨喻,这漫天的梨花便是天意,让我们相逢的天意!
于是他笑,安然,因是天意,我必不负你!
后来,她起舞、他吹箫,她弹琴、他舞剑,她执白棋、他执黑棋。轻偎低傍,鬓影衣光。庭花娇样,暗羡鸳鸯。
最后,她为他下山,从此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世人谁不知先皇后付安然素爱梨花!
梨花树下那抹舞动的倩影是付家安然!
梨花树下那悠然抚琴的是付家安然!
梨花树下含笑执棋的是付家安然!
和你在那梨树下相逢的莫非不是付家安然?
额间那展翅欲飞的蝴蝶印记莫不是安然最爱?
难道,这皆是错?
错了前世,注定错过今生?
前世的怨怼,谈笑间,情爱弃于万丈,满心仇恨,拔剑相对,权力迎上巅峰,俯瞰众生,这满园的梨花也从未踏足,只怕会引起心中的恻隐,终于毒酒入腹,了断情长,转入轮回,难不成,时至今日,才明白,这一切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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