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巴虎娘掀起眼皮纳闷地瞅了蜜娘一眼,操着干哑的嗓子问:“他把我比做狗骂你没听见?哪来的交情颇深?”
&esp;&esp;挨骂的时候也不见你还嘴,这时候倒是硬气了,蜜娘动了动嘴,没再说话。这倒让对面的妇人有些不自在,主动交代:“我十来岁的时候去私塾念书,赵云绛是教我们识草药的小夫子,他师父不得空的时候就是他来授课。”
&esp;&esp;“跟巴虎爹也认识?”
&esp;&esp;“嗯,我跟他是同窗。”妇人落寞地垂头,没了再说话的精神。
&esp;&esp;巴虎也是头一次听他娘提起这事,他隔着门问:“蜜娘,吃羊肉锅子可行?”
&esp;&esp;“行,吃点热乎的。”
&esp;&esp;牛车在一家羊肉馆门口停下,巴虎推开车门扶蜜娘下来,转头又去扶他娘,就是一前一后两个动作就换了两张脸。
&esp;&esp;“不用扶,我还没老到下不了车。”她多少年没有过这个待遇了,挺不适应的。
&esp;&esp;她说不扶,巴虎立马就退开,蜜娘瞟到她婆婆伸出来晃了个圈又收回去的手想笑。
&esp;&esp;一锅羊蝎子,一锅羊羔肉,五个人坐一桌只有蜜娘偶尔的说话声,她不说话桌上就没人吭声。她先吃饱拿了银锞子去结账,回来就听巴虎说让他娘去家里住些时日。
&esp;&esp;“天这么冷我去干啥?我不去,去了回来也不方便。”妇人更担心家里的男人,看巴虎一来一回气就消了大半,就知道他爹被揍得不轻。而且她不在家,老头子要是再醉酒发浑,她还有一对儿女可怎么办,她在家,好歹三丹和阿古拉不挨打。
&esp;&esp;巴虎不听她的,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带走,指着蜜娘说:“她怀娃了,我俩都不懂这方面的事,你去照顾蜜娘段时间,等她胎稳了我再送你回来。”
&esp;&esp;“怀娃了啊?多久了?”妇人脸上见了笑,鼓着一双紫黑眼,拉了蜜娘坐下,“你这孩子,肚里揣了娃娃该早些跟娘说的,哪能陪我在雪地里站那么久。”
&esp;&esp;“我不太懂这方面的事。”
&esp;&esp;朝鲁大叔看了蜜娘一眼,这丫头还是年轻脸嫩,主动把一个不省心婆婆往家里招,以他多年的经验来说,这招回去就是招了数不尽的麻烦事。
&esp;&esp;“那我回去拿几件衣裳跟你们走,我给巴虎还缝了两件新袍子,也都还在家放着。”
&esp;&esp;好不容易松口了,巴虎哪能让她回去,就说去扯几匹新布给她做新衣裳穿,心想厚衣裳一时没换的也能穿他的。
&esp;&esp;五人刚出茂县,赵大夫的医馆被敲响了,只听着声音他就知道是谁,门都没开,直接说:“今日家中有事,不看诊。”
&esp;&esp;“赵大夫,劳烦你开个门,就耽误你一会儿的时间,人我已经抬来了,我爹的腿好像断了,他站不起来。”阿古拉咚咚咚地拍门,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
&esp;&esp;呦,腿断了?这可是喜事,赵大夫满脸兴奋地开了门,装傻问:“啧,天爷开眼让老酒鬼摔沟里摔断了腿?”
&esp;&esp;门一开,阿古拉就冲进医馆,转了一圈出来问:“我娘没来过?”她挨打的
&esp;&esp;“那不行,我搬后面去睡,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巴虎娘立马出声,拍拍蜜娘的手说:“不睡一起也不耽误我们娘俩说话。”她儿子这几天脸上就没个笑样儿,她再睡下来,他该睡不着了。
&esp;&esp;“你在家不是跟巴虎爹一起睡的啊?可别忽悠我。”蜜娘不看巴虎。
&esp;&esp;“年纪大了觉轻,睡一起吵得慌,早就睡两个屋了。”吵吵合合,多数都是两人分开睡的。
&esp;&esp;巴虎也不说话,就闷着头把他娘的东西给搬到后院去,但蜜娘也拿了书跟着去了后院,婆媳两个又坐在油烛下热热闹闹地说起了话。
&esp;&esp;巴虎娘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她儿子在门外转圈,刚想说什么,就见他板着脸走了进来,椅子一拎就坐炕下面把蜜娘盯着,不出声不动作,就坐那儿看着。
&esp;&esp;蜜娘最先绷不住,斜眼剜了下地上的男人,掀了被子下炕穿鞋,“娘,书先放你屋里,我明晚还来的。”
&esp;&esp;“哦,好……”尾音没落地,就见她儿子拾捡了炕头的书纸,一摞都给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