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有其其格和吉雅睡的昏天黑地,一觉到大天亮,穿了衣裳出来又叽叽喳喳说话。孩子的欢笑声冲淡了黑夜里残留的血气,巴虎浑身一松,嚷道:“快来吃饭,就等你俩了,锅底有豆子锅巴,你俩吃不吃?”
&esp;&esp;热腾腾的饭菜最慰凡人心,肚里有食心不慌,听到西边衙门传来的敲鼓声,他跟蜜娘都没动作,不紧不慢照顾孩子吃完饭才过去。
&esp;&esp;…
&esp;&esp;“大人,我男人死了,他之前担着的活儿您打算交给谁接管?他还在的时候,大半的活儿都是民妇在安排,里面的条条道道我都熟,就连向您呈报的公文也多是民妇写的,他只是誊抄了一遍。”木香自荐,“您看能否任民妇为撰士,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考察民妇一段日子,若是不能让您满意,随您处置。”
&esp;&esp;她这话一出,站在门口背着手嘴角含笑的男人暴怒,上前一步骂她痴心妄想,“大人明秉,这世上哪有妇人为官的,又不是男人死光了,非她不可了。”
&esp;&esp;“古川乃是清格勒大居次的封地。”木香一脸木然,眼里却泛起了笑,她再一次对堂上端坐的扈大人叫苦,“我男人心直口快,生前为了肃整不好的风气得罪了不少人,他死了,民妇怕是活不到来年春天,我不怕死,就是可怜了我的孩子。”
&esp;&esp;蜜娘跟巴虎站在公堂外面,听到这番话忍不住仔细打量她,真如盼娣昨晚说的,木香宛如变了个人,不见当年稚嫩又心直口快的模样。
&esp;&esp;扈大人同意任用木香为撰士,对他来说,新牧民交给女人管理比任用男人要来的安心,至少不会抱成一团来对他阴奉阳违。
&esp;&esp;散堂后,扈大人看见巴虎,招呼他去暖阁,“真是闹心,文寅马上要成亲了,突然闹出个这事。”这事还没完,任木香为撰士的消息传出去,这两天要有不少人来找他。刚这么想,门外就有衙役传话说救济院那边的老头子来了。
&esp;&esp;“你这两天去我家给文寅帮帮忙搭把手,新妇是漠北的姑娘,你娶过媳妇儿,去指点他两句。”
&esp;&esp;指点?巴虎
&esp;&esp;巴虎是下午去的扈家,他到的时候院里院外忙的团团转,听了几嘴才知道扈家从都城请来了戏班子,要连唱三天的戏呢。
&esp;&esp;“好大的排场啊扈少爷。”他见到人就打趣,“戏是什么时候开场?我带你嫂子来捧场。”
&esp;&esp;“戏班子来了?”扈文寅揉了揉额头靠在大迎枕上,捂脸失笑:“是我娘,她喜欢听戏,借着我成亲的档儿从都城请了一班人马来,说是中原的戏种,正好咱们这儿从中原来的人又多,我爹也就同意了,说热闹热闹。”
&esp;&esp;“你可别打趣我,我懂的恐怕还没嫂子懂的多。”咿咿呀呀,宛如黄口小儿学舌,听不大明白。
&esp;&esp;巴虎听他这么说,打定了主意晚上带蜜娘来听,去帮忙搭台的时候就先留意好了位置,视野好又避风。
&esp;&esp;唱戏搭台的地方是在新建的羊圈里,地方宽敞,有墙有瓦,四面围墙还砌了一排的火坑,是晚上用来烧火煮水取暖的。
&esp;&esp;这是从开年的时候就在筹备啊!巴虎有些汗颜,跟文寅娶新妇一比,他娶媳妇像是在路边捡的,匆忙又慌乱,唯有窃喜最真实。
&esp;&esp;搭架子、拉幕布、铺毛毡……巴虎毫不吝啬地卖力气,见哪儿要人他往哪儿去。
&esp;&esp;天色擦黑,扈大人满身疲惫的从衙门回来,路过进来看一眼,就见巴虎忙活的像个小厮,他喊了一声,人过来了带着往家里去,“你是什么身份,瞎了心了来干苦力活?我家又不缺打杂跑腿的仆人。”
&esp;&esp;“我是文寅的师兄,又不是外人,还讲身份讲客套?可不就是哪儿差人我去哪儿填补。”巴虎心里对干杂活儿没意见,但听他这么说还是止不住的舒坦,“而且我晚上要带蜜娘跟孩子来听戏,可不要先去踩踩点,寻个好位置。”
&esp;&esp;“你呀,我喊你来就不是让你来干这活儿的。”扈老头甩着手指点了点,“晚上带家里人来这儿吃饭,这几天家里也别开火了。”
&esp;&esp;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院,扈夫人跟她女儿在对礼单,扈文寅也在她这里,他身穿新郎袍,端着一副俊朗模样。
&esp;&esp;“我儿英武。”扈大人见状心喜,更喜的是这意味着家里要有后一代了。
&esp;&esp;“巴虎也来了,蜜娘跟孩子怎么没过来?”扈夫人忙里抽闲,唤来仆妇上茶。
&esp;&esp;“他都来半天了,在外也忙活了半天。”扈大人拍了他儿子一下,怪他不会办事,点人去接蜜娘和孩子来。他一家在这儿也没正经亲戚,都是官府里的人,论起来跟巴虎一家还亲近些,同坐一桌不用端着架子说话。
&esp;&esp;“不用人去接,我自己回去一趟。”巴虎往外走。
&esp;&esp;“你别走,你回来,我有事交代你。”扈大人脱了官袍也显出了老态,汉人来漠北这苦寒地,不比当地人耐操劳,他松了发簪脱了靴子,从桌下的屉子里拿了一本书出来。
&esp;&esp;“你都当爹了,这事你熟,去指点文寅几句。”
&esp;&esp;巴虎听着就觉得不正经,稍稍翻开一看,果然如他想的那样——春宫图!
&esp;&esp;比他在书铺里买的可详尽多了,姿态优美,表情酣畅,一人千面,千种姿态。
&esp;&esp;他把书揣怀里,顾忌着外面还有个闺秀小姐,压低了声音说:“说的像你不熟似的,你翻了年就要抱孙子了。”
&esp;&esp;老头哼笑一声,他不行,他还要维护老父亲的威严,哪能跟儿子聊下三滥的话。
&esp;&esp;“你们年轻人有话聊,你教教他。”
&esp;&esp;“你确定他不懂?”
&esp;&esp;他不确定,但他能确定他儿子没睡过女人,找人指点一二他更放心些。
&esp;&esp;他往外走,错过巴虎时被拦住,抬眼瞅他,拧眉道:“你个大男人扭捏什么,我又没让你陪他睡。”
&esp;&esp;“……你是真不在我面前维护做夫子的样子了。”巴虎有被恶心到,但还是坚持索要报偿,“春宫图还有吗?送我一本。”
&esp;&esp;老头似笑非笑地暼他,回身从箱笼里摸出一本递他,拍着他胸口说:“从中原来的好东西,珍惜着点,能当传家宝。”
&esp;&esp;要到想要的,巴虎不废话了,卷了卷塞在袖子里。他出去没一会儿,蜜娘带着三个孩子来了,娘四个都换了干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