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现在才又明白了,将适才对丑老人那一点轻视之心,纠正过来,心说:“他说得对,这二毒真是老谋深算,这种作法,任何人也会疏于防范。”
老人又道:“那是一个雷雨之夜,老夫习惯的坐息行功,忽然她奔入我的行功室,我一听脚步声,便知是她,闭目问道:‘是英儿吗?’她娇喘吁吁说道:‘师傅,是我!’我道:‘有事么?’
她说:‘师傅,我怕!’
那时老夫的天府,敢说一句,任何武林人物绝不敢侵犯,因为老夫有那种自信,所以也没睁眼,不经意的又问道:‘怕什么?’我那孽徒突然扑入我的怀中,道:‘师傅,好大的雷雨啊!’我笑了一笑,心说:‘真是一个傻孩子,雷雨有什么可怕的?’就在此时,老夫鼻中陡然闻着一阵淡淡的幽香,十分撩人,心中忽然一动,忍不住睁开眼来……”
丑老人说至此,又是一声长叹,跟着不断的摇头。
冷如冰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看见什么?”
丑老人脸上痛苦的笑了一下,道:“那孽徒竟穿了一袭亵衣,玉腿横陈,酥胸隐伏,斜倚在我怀中。老夫数十年修为,定力过人,当下怒哼一声:‘英儿,你这是作什么?’我那孽徒脸上余悸犹存的突然反手将我抱着,口中说道:‘师傅,不知怎地?我怕得很,我本来睡啦,一声惊雷把我骇醒,我便跑来啦,师傅,快抱紧英儿,我好怕啊!’唉!也是老夫匆促间来不及思考,又见她骇得花容失色,连声音也在打颤,动了怜惜之念,自然未想到其他,果然伸手将她抱住,口中安慰道:‘打雷有什么可怕,亏你还是习武之人!’哪知就在我说话之时,又是阵阵幽香,直扑入鼻中,一个少女天生就有这种香味,老夫也未留意。”
冷如冰听得入神,突然问道:“老前辈竟为那幽香所诱?”
丑老人叹口气道:“老夫修为数十年,哪能轻着色相,一点少女身体上自然发出的芳香,哪能动摇老夫定力,现在想起来,才知其中大有文章。”
“老前辈是说,那是一种药物散发出来的香气?”
“是的,既然我那孽徒,是二毒安排在我身边的,二毒一生以使毒而闻名天下,只要和他们见上一面,或是谈几句话,都可能身受奇毒,当然,他们苦心积虑用来诱我的药物,别说不注意?即使留心,也辨别不出来。”
丑老人脸上,陡又现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久久不语。
山风吹动他潇潇白发更显出这一代奇人心中的凄凉和悔恨,好像那毁去他一切的那—刹那,使他十分痛苦。
又过了一会,才听老人轻声一叹,道:“年轻人,老夫不知不觉被那药香所迷,不但毁了我一生英名,也使我作出无脸见人之事,但最残酷的,是我那孽徒!就在那时,废去了我一身武功。”
冷如冰心中陡又生出疑问,说道:“以师徒之亲,终日相处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可下手,自是防不可防,黄梅英又何必作这种牺牲呢?”
“年轻人,对一般武林高手而言,你这种说法是对的,但对老夫所言,那就有错了!”
“老前辈自恃防范甚严?”
“不是的,年轻人!谁会对自己抚养大的徒儿去防范呢?”
“晚辈有些不解!”
“天府绝学,只是魔音三曲么?你可听过老夫当年曾习一种叫做‘大罗神功’的绝学?”
“大罗神功?”
“唔!那种绝学练成,何异金刚不坏之身,虽不戒备,掌指刀剑,沾身立折,气功劲力,五尺以外,便可化为无形。”
冷如冰一怔,心说:“世间上哪有这种武学,真若如此,你那徒儿又怎能毁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