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结果一翻面发现还漏了道大题一样。
斯然面色不显,只是脑子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单薄的小船在风雨中翻滚,风雨拍脸,瑟瑟发抖。
冷静。
莫慌。
他身上的这件法袍,款式都是当下最流行的那款,衣袍里面左右各缝了各口袋,这口袋就是普通的三面缝一面通的款式,并无多复杂,随便掏两下就能掏个底朝天。
斯然在这两个口袋里扣啊扣,把边边角角的小线头都要给扣出来了,这越扣他心里头是越凉,比起之前高空惨遭白鸟背叛时的寒冬腊月冰雪拍脸还要凄凉上几分。
宝书给了他最后一击:【不就揣怀里的嘛,还没撕掉?还没撕就给我看看呗。】
斯然哆嗦着嘴唇:“没撕。”
宝书:【啊?】
斯然闭目哽咽:“掉了。”
啊啊啊啊啊掉了!
掉哪了掉哪了?
什么时候掉的,掉多久了,被人捡到了吗,被人认出来了吗……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斯然头脑过热卡机了一瞬,仰头望天,一片叶子掉了下来,砸在他脸上,他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
不要慌,问题不大。
只是一篇“并没有署名”的小黄文而已。
谁会知道这是他写的?
嗯,谢容卿应该能认出来他的字迹,不过以他的性格,看了也影响不大,作为同流合污的话本合伙人,斯然可是知道谢容卿把山下出了名的小黄文话本都看了一遍,他心大,看了就看了,没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
至于另一个知道他字迹的人……云漠。
想到这小黄文要是被云漠看到了,尤其是云漠还是他小黄文里临月剑仙的原型,斯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汗毛根根竖起,被这样一个恐怖的可能性惊到恨不得去剑宗的跳崖圣地一跃而下,了却生前身后事,安详走人。
糟了。
斯然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跃而起,当即就想往映日峰的方向飞奔而去。
草,该不会是刚刚从树上往下掉的时候,落在映日峰了吧。
他记得那时候鬼迷草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搞不好就是那个时候把这几张纸给拱了出来,恰巧云漠那时也在映日峰,这要是真被他给捡到了——
窒息。
他脚步刚刚迈出去,却又想起来,自己之前是怎么匆匆跟云漠道了别,头也不回地从映日峰离开,这回去要是不巧又和云漠打了个照面,岂不是更加的尴尬?
斯然一只脚往前踏,另一只脚因为种种顾虑半天又迈不出去,整个人跟拔河绳子中心的那根小旗子一样,两方角逐,左右为难。
要不,迟一点再过去?
他在树下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逐渐西沉,快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匆匆地租了只小白鸟,往映日峰的方向飞驰而去。
到了映日峰,趁着这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去,他奔到那棵幻楠树旁,幻楠树熟练地给他弄了个幻境出来。然而此时现实或许比幻境更加可怕,斯然没工夫搭理它,跟只刨坑的土拨鼠一样,低着头把方圆五十米的区域仔仔细细地刨了个遍,连点纸屑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