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他这样,心?里又觉得有些愧疚,他们是从小干农活干惯了的?人,身?子硬朗,有时候家里凳子不够用,蹲一蹲也是常事。
可他们怎么能光顾着和太子说话,竟就叫太子那么尊贵的?人也跟着他们蹲了那么久。
然?而太子殿下面上神情并没有丝毫不虞,反倒是十分温和地环视了大?家一眼?,温声安抚他们:
“你?们暂且先待在这里,后续棉被之类的?都会给你?们送来,倘若有任何需要,就找裴大?人他们去说,或者直接同孤说。”
大?家心?里感动,纷纷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
晏温又同他们说了几句,便被县丞扶着离开了。
他刚从大?殿出来,正打?算去后院看看,李福安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晏温松开县丞,示意他先去忙,随后急着朝李福安走?了两步,“怎的?你?过来了,她呢?”
李福安凑到晏温跟前,递出一块儿帕子,压低声音,“公主还在替人包扎,老奴方才听人说殿下在前殿和百姓们聊得愉快,便赶着过来给殿下送帕子,这帕子干净的?,湿了水,殿下擦擦手吧。”
晏温眼?帘微动,视线下移定?在那块儿白皙的?帕子上。
他看了片刻,神色几经变幻,忽然?轻叹一声,“无妨,不擦了。”
李福安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他却丝毫没理。
虽然?他此刻手上难受得要命,但他觉得她都能替伤者包扎,他这二十多?年的?洁癖在此刻看来,属实有些矫情。
默了默,他道:
“孤跟你?一道去后面看看伤者吧。”
李福安“诶”了一声,转身?在前头带路,然?而他都走?出几步了,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李福安忍不住疑惑回头,就见太子姿势都未变,还站在原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衣摆左右看了看,面色有些古怪。
李福安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刚看到他衣摆上的?污渍,就听他说:
“要不……孤还是先回马车上换身?衣裳吧。”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面上神情也带了几分不自?然?。
李福安飞快将头低下去,眨了眨眼?,硬是强迫自?己压下唇角,假装没看出他的?尴尬,低头应了一声,“那老奴随殿下过去。”
晏温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嗯,孤是觉得这身?衣裳有些不合身?。”
他说完,李福安立刻接了句,“确实,这袖口瞧着短了些。”
晏温淡睨他一眼?,脸色更不好了。
等到回马车上换了身?衣裳后,他整个人才神清气爽了许多?,就连走?路都觉得脚步轻快了不少。
他理了理衣襟,随李福安一道去了后院,听说沈若怜正在给几个孩童包扎,想了想,径直朝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然?而刚一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晏温倏然?定?在了原地,原本唇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来。
他沉着眼?,磨了磨后槽牙,视线紧盯着里面相互搭手给人包扎伤口的?沈若怜和裴词安。
静了须臾,他尽量平缓住语调,缓慢开口:
“裴卿,你?出来一下,孤有些话要问你?。”
语毕,沈若怜忽然?向?他投来警惕的?目光,就好像他叫裴词安出去是跟他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欺负他一样。
晏温觉得自?己胸口忽然?哽得厉害,他偏头重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回过头看向?他二人。
在小姑娘软绵绵的?隐含威胁的?眼?神下,他勉强地扯开一抹笑意,强笑着语气温和地从牙缝儿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