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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地自迎风雨来(第1页)

他随后退开,仿佛日出雾散,独留一滴露水停驻在浓绿叶尖,空怀一腔若有所失的惆怅。南玉拽着严峰离开这里,确定红樱不再可能听见他们说话,才摘下了左手的一只银镯,那银镯做得精巧至极,镂空雕刻了严峰不曾见过的种种花纹样式。南玉右手在镯上轻轻一抹,按了几个关节,便有一只蛊虫从一处镂空的小孔中慢悠悠地爬了出来,如幼虫破茧,抖动着身体,慢慢打开了翅膀,却是一只米白色的蝴蝶。南玉将镯子轻轻一甩,蝴蝶便飞了起来,他将银镯重新戴到手上,拉下衣袖遮住,便再看不出一点这少年来自南疆的影子。

“我刚刚与红樱交谈时,在她身上下了特殊的虫香。”他解释道,“我猜她说的话只有五分是真,她来这里的时候,左张氏应是在明月楼分部,然而如今最多已过去一日,左张氏是否还在明月楼,却不能肯定。能被派出负责银帖的任务,她在明月楼中地位应该不低,左张氏的位置若是转移了,定会有人告诉她。我寻机放走她后,这只蝴蝶可寻着香气追踪她的去处。严三爷若是信我……”

严峰注视着他,看见这少年一边说,一遍慢慢皱起了眉,打断了他的话:“我自然是信任你的,南弟。”

南玉一怔,严峰这么一打断,倒是把他脸上忧色冲淡了不少,他不再说下去,轻轻笑了一下,道:“严三爷这么轻信于人,只怕十分好骗吧?”

严峰也是一笑,道:“恰恰相反,我行走江湖这些年,从未有人从我手中骗走过东西。”他平日和南玉相处时,总是多见窘迫,此时这一笑,才让南玉想起面前之人当年十八岁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声名,如今八年过去,声名愈盛,不知走过了多少阴谋诡计,刀光剑影,他说没有人从他手里骗走过东西,那便是真地从未上当受骗,同理他说信他,自然也是真地信他。

然而南玉却不见开心,他又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人有很多的朋友,并且知道他愿意去信任每一个他的朋友,然而南玉所求,又岂是仅仅只做他的朋友?他一向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对待喜欢的人,他受得了他怀疑他,偏见看他,却是最不愿他待他与旁人无异,盖因这个人在他心里,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南玉又问:“我未如我之前所言,对她用毒,诱他说出真话,且我与她之间确有前缘,严三爷也不曾怪我,怀疑我有所欺骗吗?”

“是,我不怪,不疑。”严峰回他,“你问到的这些,已经足够了,南弟。”

“你这人……真是……”南玉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后二人去寻了江舍,商量了一下具体的计划。南玉不会武功,自然是不能亲自去营救左张氏的,便留在左家。江舍轻功最好,被严峰派去跟踪放走的红樱,南玉把控制那只蛊蝶的法子告诉了他。至于严峰,却是要去独探明月楼。此后三人各自行动不提。

最后是严峰带回了左张氏,红樱所言不假,左张氏确实被软禁在明月楼分部之中。江舍跟踪红樱,也见她确实是回了明月楼。唯一让人不解的地方是,营救左张氏实在太为顺利了,明月楼虽有加以阻拦,给严峰感觉确是以做戏成分为多。须知每座明月楼分楼内都必会有一名实力高强的守楼人,严锋本来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却是毫发无损的回来的,那名守楼人根本没有出手。三人坐在一起讨论,严峰还是抱着他那把宝贝儿刀,手指在刀鞘上敲了两下,推测道:“或许明月楼根本就没有从左郎中手上拿到那件东西的打算。”

“但是明月楼确实向左郎中发出了银帖。”江舍道,那银帖在他们来的第二天便被左立忠拿出来给他们看过,况且明月楼也确实采取了行动,没有作假的可能。

“不。”严锋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明月楼这么做,全是为了让左郎中把那件东西交给他人,不再留在自己手上。我们之前只一心认为明月楼行事肆无忌惮,便以为他真地有胆子动朝廷官员,现在想来,是我们把它看得太胆大了。左郎中身处朝堂多年,那件东西都一直保留在他的手上,可见这件东西不会被赠给朝廷中人,加之他出身江湖,在江湖中有颇多故交好友,自己又武功不济,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他最有可能把东西交给谁?”

“……是江湖中人。”

“不错,而从一个江湖人手里抢东西,或许会比从一个朝廷官吏抢东西要难得多,却绝对会少很多后续麻烦。”至于那位会被托付重任的江湖人最有可能是谁,严峰没有再推测下去,却想也知道,如今除了他,左郎中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如此,明月楼只需派人前来试探即可,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劫走左张氏一趟?”江舍又问,他想到红樱的易容之术,迟疑道,“莫非……”

南玉摇了摇头,道:“我去看过,那张脸没有易容,应是真的左张氏无误。”只他有一句话没说,只怕这件事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红樱为了见他一面自作主张,剩下的,大概是为了威胁左郎中直接交出东西。

严峰看了南玉一眼,却又在少年看过来之前收回了目光。他苦笑了一下,道:“我又非再世诸葛,哪能事事都猜得清楚。兴许是为了掐住左郎中的软肋吧,若是能兵不血刃地就直接拿到东西,自然是再好不过。”

第二日,左立忠为表谢意,重新摆了宴席,此次总算是没再出什么意外,顺顺利利地吃完了一顿饭。饭后,左立忠果然约了严峰进书房密谈。

左立忠从书柜上拿下了一本水利堪舆书,这本书一看就是经常被翻阅,就放在最显眼随手能拿到的位子,翻开后页脚微微卷起,页边有不少小字批注。他把这本书放在了桌上,叹了口气,面露不舍之色,撕下了这本书的特定页数,共计十五页。这十五页被浸泡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药水之中,然后左立忠一页页将书页撕开,才让人发现这些书页之中竟然都还有一张夹页,将夹页拼接起来,才让人看出了这张图画的原本模样。

严峰扬了眉,颇有几分惊诧,因为这张图画严格说起来只能是半张,上面所画之物若是严峰没猜错的话:“这是……半张船图?”

左立忠点了点头,长叹道:“没错,是半张船图,而且是一叶老人亲手所画的最后一张船图的一半。”

燕国国内多平原少山岳,河流水道不计其数,兴漕运,善水战。造船之术一向受到追捧,亦常出大师,然而即使是在人才辈出的燕国,一叶老人一生仍然可被赞一声奇才天赐,是生来就要吃造船这口饭的。他是以白身仅凭造船手艺就被朝廷钦赐侯位的第一人,他为漕帮监造的鱼娘船至今仍然是漕帮最好的一条船,而一叶老人古稀之年去世,至今已过二十载,他监造鱼娘船的时候,才刚过而立之年。这样一个人,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张船图,该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作?或许惊才绝艳到,当时全中原根本没有船匠能够有足够的手艺造出这条船。

左立忠惋惜地看着这半张船图,继续道:“我一直想把这半张船图交给工部,却因只有半张而不成行。也没想到,仅仅只是半张船图,竟然差点为我和妻儿招来杀身之祸。”他抬眼看向严峰,神情郑重,面现坚毅之色,道:“严三爷,这是一张战船图。我怀疑是曜国欲夺这半张船图,以造坚船利炮,觊觎我国土民财!我恳求你,一定要将这张船图拼凑完整,绝对不能让它落入贼人手中!”

严峰挺直背脊,抱刀行礼,低头肃然允诺。

“好!好!好!严家曾掌八方衙,严三爷又是年轻俊杰,我是再信任你不过的!”左立忠激动之下连道三声好字,要知刚刚严峰行的礼在江湖中已是极郑重的礼节,表示他愿意为了达成这件事不惜代价,士死知己,肩挑道义,不外如是!

左立忠在书桌后负手急走踱步了几个来回才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与漕帮帮主潘海清是至交好友,当年这张船图原本也是保留在漕帮的,是当年海清知道我考中进士后,才将船图一分为二交给了我。”他苦笑了一下,“我前段时间亦听说了漕帮丢了东西,只怕就是那半张船图。现在想来,还是海清早有远见,我却差点连这半张船图也没能守住,是我无能啊。”

“但您最后还是守住了这半张船图。”严峰安慰道,“左郎中勿须担忧,您既然将此事托付于我,我定当不辱所托。”他这样说的时候,自然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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