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李张氏还是稀里糊涂的。
“这事怕跟张枭那私孩子脱不了干系,他们是冲着咱们家的地来的。”老李头咬牙说道。
李张氏惊讶道:“难道是没有王法了不成?他怎么敢?”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这不已经做出来了么?他们不敢,咱们两个怎么被绑到这里的?”老李头对老婆子的幼稚有些不耐烦了。
李张氏对王法的信念崩塌了之后,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掩面哭泣。
“别哭了!”李老头呵斥到。
李张氏吓的一激灵,也只好止住悲声,跟着老李头往西南方向,自己那四亩地走去。
此时朝阳升起,地里升起一阵白雾,笼罩着佝偻着腰杆,一脸血污的老李。他背着手,一撅一撅地走着,好像一个明知道要去送死,还是义无反顾走上战场的战士。
果然如老李所想,他来到西北洼自己田地附近,远远地就看见,这边的一整块的庄稼都已经被焚烧净了。民夫们已经在被烧毁的田地上开始平整打夯了。
李张氏一看就要扑过去,被老李头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
“咱们家的庄稼啊!那不全毁了吗?咱可吃什么啊?”
“都毁了,你去还有什么用?”
“那怎么办?那不成坐等着饿死?”
“地契还在咱们手里,怕他们是占不到的,走,回家。”老李头气得浑身打哆嗦,但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现在的心情,扯了老婆子,就走。
是啊,地上的庄稼已经没有了,上去闹又有什么用?之前也有几家闹过,奉建号的人叫着大夫等在旁边,叫人围起来打,眼看着人不行了,大夫上来,喂上紫金丹,护住心脉,抬了下去。地没有保住,还白白挨了一顿打。老李头家的地之所以这么晚才占,一是因为一时还用不到;另外,多少也为李张氏论起来是张枭的本家姑姑,张枭不好直接下手。但老李头是有些看明白了,伦理道德对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约束力,他们迟早会动手的,现在只是要选择一个代价较小的方式罢了。
再回家的路上,老李想了很多,既然他们半夜来绑了他们,肯定会在房里寻找地契房契,有可能家里早被翻了个底朝天了。谁料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翻李家的地契房契,而是直接防火把房子烧了!
李老驴站在被烧成一片焦土的家园,气得脸皮煞白,这是完全没有底线的。李老驴努力平衡着自己的思想,李张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完全听不进他的耳朵了,他也没有早上听到李张氏哭泣的那种烦躁了,他仿佛在一个无尽的深坑里,不停地坠落,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过了好久,李老驴才回过神来,他踉踉跄跄越过废墟,来到他们住的那间房的地上,在地上拼命划拉。拨开了灰烬,他又用手往下挖。这里虽然是房里的地,似乎并不硬,他挖了没多久,就挖到了一块瓦片。掀开瓦片,下面盖着一个坛子。李老驴伸手进去摸了摸,还在!他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过来,便从坛子里把一个油纸包掏出来,迅速塞进怀里,又把原来的坑填上。
他刚弄完,一个假惺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哎呀,老姑,恁家这是怎么了?”
李老驴一惊,忙回头看,原来是张枭溜溜达达过来了。
“哼!”李老驴冷哼了一声。
“唵!三磙子(张枭乳名),你看看,也不知道哪个天杀地,夜来半宿,把俺尚老头两个拿麻袋装了,撂在槐树沟了,把俺家点着了。这叫俺们怎么过日子啊。啊——”李张氏便又开始哭。
张枭大惊小怪地说:“那还了得,得去报官啊。”
李老驴此时走来,冷冷地说:“三磙子,你不用在这里装样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咱们也别在这里打哑谜了。你非得这么干不是?我李老驴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就等着吧。”
张枭见李老驴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再在这里表演下去也没有意思。只好讪讪地说:“老姑夫,你生活有什么苦难你跟我说,咱们都是亲戚,别的不敢说,肯定把你们的生活照顾到了。老姑你呗哭了,你还没吃早上饭吧,走上我家去,叫您侄媳妇给你下碗面汤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