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传闻一向没什么人相信,没料到此时却是得了王管事干儿子的亲口印证。
船上的水手们也不再说什么了,周围的渔人们倒纷纷夸起南乐的心肠好。
南乐松了一口气,她背过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将小姑娘脸上的布拿了下来。
对方安静的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她,长而柔丽的眼眸中盛着迷惘,纯净透亮,像一只刚来到世间的羊羔,懵懂灵动得让人怜惜。
南乐将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俯下身对他说道:“别说话。小妹妹,把你的镯子给我。”
少女的声音很低,沈庭玉从她的发间闻见了江风与水草的气味,还有淡淡的皂角清香,各种气味混在一起湿润又清新。
他默不作声,眼中的迷惘慢慢散去,闪过一线冷静的审视。
南乐伸手去握他的腕子,“你不说话,我便取了。”
干净的手指刚一触上冰凉的腕子,沈庭玉下意识反应将手一下藏进了袖子,躲过了她的触碰。
南乐有些着急,她瞪大眼睛吓唬对方,“延水上的船帮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你舍点财总好过舍命。”
沈庭玉苍白的面容上露出惊异的神色,像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南乐见果然吓到了对方,她满意的点头,却没有看见一截银亮的箭尖探出了湿淋淋的袖口,悄悄对准了她的腹部。
她用安抚孩子的口气小声道:“别害怕,听话些,我会保护你的。”
沈庭玉指尖摩挲着箭尖,忽然笑了。
南乐被这笑容晃得一怔,心里有些埋怨自己没出息,却又忍不住一直盯着少女看。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笑起来既天真无辜得像是羊羔,又透着股说不出的艳丽动人。
那股子动人的感觉还跟江边的女人们不一样,她不羞涩,也不为自己的美丽而倨傲,神态中有种跟其他女孩都不一样,南乐也形容不出的感觉。
他微微侧过脸,抬起挂着水珠的下巴。
南乐回过神来,这才顺着他的动作看见玉白的耳坠上一枚翠绿的嵌金坠子在黑暗中轻轻晃动。
这样的翡翠坠子,恐怕比金镯子要值钱的多。
吴虎坐了其他船家的小渔船驶到了南乐的船前,“南姑娘,义父一直念叨着你,什么时候来方山堂一起吃顿饭吧?”
南乐匆匆摘下少女耳垂上的坠子,抓了一把他的头发挡住大半张脸,还不放心又将布盖在了他的脸上。
她转过身将手里的耳坠子递给吴虎,露出笑容,斟酌着慢慢说道:“吴大哥,你帮我跟王大伯说一说,我感激他的好意,只是这船上只有我一个。实在脱不得身。”
吴虎扫了一眼南乐掌心中小小的坠子,却没有去接,而是再次抬眼看向了南乐的身后。
他皱眉,“这人还没泡胀?”
死在水里的人大多肿胀得变了形,不会太好看。
南乐心里咯噔一声,握紧手里的坠子,一双黑亮的眼睛惶惶不安的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