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程麟只是我了解得比较深的朋友之一,也许他曲解了我们之间的亲密,也许韩程麟看待我正如我看待郭凯一样,时间一久,经历多了,新鲜的人和新鲜的事会把我所替代。
几次模考之后,我和韩程麟都明白,高考会让我和韩程麟会走向不同的方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在高考前短暂休息的几天,我和韩程麟又去了操场。
由于封校的原因,学校里只有几个人影在走动。
我和韩程麟躺在操场上,太阳把我的眼睛刺得生疼。
韩程麟一动不动的躺着,我挨着他的左肩,挨紧了,他还是一动不动。
我觉得有点难过。
韩程麟和我认识了六年,我差不多了解了他,却得由于这样的原因分开。
韩程麟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我拉了拉他的衣服,他说,“你想去的学校有我能去的么?”
我说,“没有。”
他说,“那只能以后去找你了。”
我不可能为了韩程麟去更改我的选择,我不敢,他也不愿意。
我能够到的分数线又远远高于韩程麟所能够到的,他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
和韩程麟面临的离别让我第一次知道小说里所描写的感伤,不过韩程麟看起来并不觉得这个很重要。
进考场之前,我说,“你加把劲,别给我丢脸。”
他对我挥挥手,站在他们班那一队里,跟着他们班的那些人,挨个走了进去。
即使我坐在教室里,我还是知道韩程麟会把他的拐放在教室外面,靠着墙或者桌子,自己缓慢而困难的坐到座位上。
这是每个人的一次演出,我的,韩程麟的,大家的,没太多侥幸,没太多意外,原来我们为之投入了多少,将得到多少。
我全力以赴。
韩程麟应该也是。
出成绩之前,我们互相在纪念册上留言,互相鼓励,写平时不敢说出口的台词。
韩程麟没有准备纪念册,在我的本子上写了一句丑爆了的留言,“See you。”
那首老歌,成了这个夏天最后的序曲。
结果是。
我考上了我想去的学校,韩程麟毫无疑问被投档到了一个勉勉强强的地方。
我和韩程麟分开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常联系他,告诉他我的学校军训是啥样子,告诉他我的学校食堂里的饭菜有多难吃。
多数的时候韩程麟给我的回复只是:哈哈。嗯。知道了。有时候也会告诉我他那里的情况,材料匮乏了很多。
韩程麟没有军训,在底楼的宿舍住的下铺。这是学校对他的优待。
于此同时,韩程麟开始进入他曾经不屑的猪食生涯,跟我说食堂里难吃又奇葩的饭菜,跟我说像奔向猪食槽一样奔向窗口的学生,跟我说碗里总能比别的同学多打到的两块红烧肉。
然而我的疑问总会比我的脑子先走一步,于是有一天我问他,“你怎么打的饭?”
韩程麟慢吞吞的对着电话这边的我解释,“先拎着饭盒到窗口打了饭,把拐丢在窗口,把碗端到最近的桌子,然后把拐拿回来。就这样。”
韩程麟描述得非常详细,我眼前很快浮现出这么一副影像,或是韩程麟装着饭菜的饭盒被看作无人认领而倒进垃圾桶,或是他丢在窗口的拐不知所踪。
前者和后者都足以体现我对韩程麟囧态的记忆尤深,言谈之中我对他有所提及,他说,“你真猜对了。有次我忘了拿回来,吃完饭的时候发现它竖在垃圾堆上做牌坊。”
韩程麟在电话的那头笑得像个弱智,我笑不了,我说,“那你怎么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