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安城张贴告示处下发了一道新圣旨,百姓闻风而动,纷纷前去观看发生了何事,其中一名丰神俊朗的公子和一名富态和尚显得极其扎眼,不过临安城中奇奇怪怪装束人很多,周围百姓也没有对其表现出太多好奇,反倒是张贴下发的圣旨,让他们谈论的热火朝天,言笑晏晏。有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看完圣旨之后显得极其落寞,在旁边同行的人见状轻轻拍其肩膀表示同情,书生打扮男子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旁边之人头系长带跟在其身后道:“齐兄,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莫要太过伤心,我等读书人不该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揽天下为己任才是我们该行的大道啊”
“红粉骷髅儿女情长的道理我懂,我只是不理解,公主怎么说嫁人就嫁人了”
姓齐男子说话间有气无力,如同被抽了魂魄一般。
“自古无情帝王家嘛,咱们上面那位算是好的了,历代有多少公主甚至连个选择的权利都没有,长平公主的事儿你爹应该跟你说过一些吧?郎情妾意,好与不好都是公主自己选的,都已经是现在这等情形了,你总不能直接去喜当爹,而且杨家公子再不济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杨太爷教出来的孙子再差能差到哪儿去?总比让秦难那家伙得了逞你直接郁闷死要好吧?”
“公主若是尚给他,我要了他的命!”
姓齐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陈百万猛地一愣,而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片刻后他就释然了,他旁边这位确实干得出来,“说说就行了,你若是真的死了,你老爹不得哭死?而且我记得当时齐兄说,公主这辈子能幸福就知足了,总不能这句话是违心之语言吧?嗯?”
“当然不是”
姓齐男子提高声音,又忽然沉寂落寞道:“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毕竟喜欢这么长时间了不是”
“啧啧,我之前跟你去青楼的时候咋没发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呢,不过不甘心能咋啊,我还喜欢听雨楼掌柜呢,不一样是无疾而终,咱们读书人什么都能看的开,唯独在这上面如陷泥沼,走不动迈不开步子就算了,还他娘的弄的一身脏,你这竞争对手说到底也不是让你输得一败涂地,人家两情相悦这没办法,我呢?那江渊霸道的很,我甚至连说出来都不敢,齐兄你就知足吧,不过,现在听雨楼的掌柜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听说这人也是出身杨家呢,届时兄弟成了,一定带着你去杨家再看看公主”
说到后面,男子忽然高兴起来,这叫什么?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嘛。
“就你?我看还是算了吧”
姓齐男子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兄弟不抱一点希望,那女子他见过,比起来张诗雨相差无几,若是真的分出个胜负来,只能比较两人的性格了,一个利索飒爽,一个温婉娴静,反正他是选不出来,“不过兄弟我说句实话,江渊这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错,身边女子个个燕肥环瘦”
“确实,小爷我要有他那本事,直接上天了都,什么狗屁的禁军公子,小爷一点不稀罕!”头系长带男子撇撇嘴,无奈又嫉妒,谁让他没有个镇北侯一样的老爹。
“呵,你厉害!”姓齐男子竖起大拇指:“这话你说给我陈叔儿听去,看看陈叔叔会不会把你米田共打出来”姓齐男子一笑,调侃意味明显,他这个兄弟浑身上下就嘴硬!
“去去去,做你的深闺怨妇去,小爷去听雨楼喝酒”
被拆了台的陈百万也不恼,摆摆手就准备离开,由前面落在后面的姓齐男子哈哈哈哈一笑,心情竟然也好上了不少,什么狗屁的儿女情长,“走,一起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喝完再说!”
唠叨着离去的两人勾肩搭背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样子,丰神俊朗的男子从刚才就在关注两人,在最后面听见这话他蓦的笑了一声,豁达才是这个天下最好的解药,至于酒那就是下药的水,两者相和,乃是绝配!缓缓收回目光,男子又瞧了一眼人挤人的告示。
“怎么,今日这个结果没有想到?”富态和尚和自己的儿子一起收回目光,而后出声发问,后者没有出声但是点了点头。
“上面那位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知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吗?咱们这位天子讲究的从来都是一击必杀,绝不给翻身机会,杨家老头子就是个例子,对,镇北侯也和那些将军也是,做上位者,心中没点狠劲儿,手上不沾点鲜血可不行”富态和尚说了几句不沾边的话,
“爹,那江渊好歹也是个人物,我那叔叔舍得让他没了?这南清人现在受益江渊的人这么多,君舟民水,这玩地是不是有些大了一些”丰神俊朗的男子有些不相信。
“当然不会现在没,所有事物的发展都有规矩和进程,一件事物不会经久不衰,这是天地的规矩,当其登于山巅之上,就意味着接下来要走下山路了,至于这条路何时下到山腰,又如何下到山脚,通常情形下自己已经不能左右,位高见证虚伪拥护,低谷方可知人心不古,遇见烂泥,会拿去种荷花之人终归少数,大多数还是愿意绕道而行,说不定还要骂上一句,为何出现在这里脏了他的眼睛”
丰神俊朗男子听得认真,自己爹说完之后,他幽幽地来了一句:“有点可惜了,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才是最好,芜庭的秋蝉味道不错,不知道回去还有没”说着他咂了咂嘴,似乎是有些馋了。
前面有官员出现挺着肚子,身上没有官服,猛的一眼看去,有几分地头蛇的味道,李希佩瞧着来人咧嘴,“阴魂不散”接着回头看向富态和尚道:“爹,这云溪菀还是要去看看丢个敲门砖,不然咱们爷俩今天都得做那金丝雀去”
说罢,丰神俊朗的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烦躁,富态和尚双手合十闭眼来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再度睁眼道:“你人还挺好,就是不知道那江渊吃不吃你这一套”,言毕,他独自朝着官员走去。
后面的李希佩笑的满面春风,自言自语道:“当然好,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他江渊那么护短,怎么会拒绝一个挽救自己人的机会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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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和小福子的友情开始要从一只蚂蚁开始说起,两人都是属于性子比较寡淡的类型,能玩到一起去也算一种必然。
小福子初来乍到云溪菀,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新鲜,无论是后山的洞口里面是不是藏着妖怪,还是中堂的草木中是否寄居着妖灵,哪怕是门口的小池中的荷花,他都感觉相看两不厌。
阿衡喜欢发呆,并且每次时间都会很长,他这种出神源于自己心中的问题太多,周围人又无法给他解决导致,所以发呆对他来说既是放松,也是想问题答案。
蚂蚁在偌大的云溪菀之内并不多见,孙思朴配置的驱虫药威力巨大,蛇鼠虫蚁闻见味道就不会在靠近,可当他偶然发现小福子和阿衡都喜欢蹲在地上找蚂蚁的时候,他便默默地撤走了自己的驱虫草药,任凭云溪菀内顺从自然。
年少时爱好被抹杀的不愉快,孙思朴深有体会,小福子和阿衡拥有共同爱好,所以两人的相识有不少他的功劳在内,而阿衡也为此逐渐变的开放了起来,孙思朴喊江渊大哥并不是叫叫而已,他已然给自己揽下了很多职责,其中就有照顾这两人。
所以在此后不久,阿衡和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小福子就交上了朋友,并且是很纯粹的朋友,不掺杂其他,就如阿衡一有空就找小福子看蚂蚁,而小福子在阿衡受伤后,说梦话都是祈求佛祖能够让阿衡早日好起来,这种情形,颇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就是有些可惜了孙思朴来了云溪菀如此多时间,也没能真正的走出“孤身一人”的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