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他性情大变,对谁都存着防备,不肯与任何人交好亲近。
陆霆走后,也曾有别的学子被分到他的监舍同住,可他无时无刻散发出的敌意,致使同监舍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谁能够与他同住超过一个月,便都忍不住去找监丞提出换监舍,而且态度坚决。
最终,还是监丞决定就让他自己单独住一间,事情才算是得到了解决。
没过几日,范骁醒了。
顾义璋原本还担心他会咬住自己不放,没想到醒过来的范骁却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仅如此,还表现得像个几岁的孩童。
郎中看过后直摇头,说只怕是当时摔得太重,人已经成了傻子。
国子监出面又请了御医给诊治,得出的也是相同的结论。
那一跤摔得太厉害,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如同稚儿一般痴痴傻傻了。
国子监也很无奈,范骁这种情况,别说继续留在这儿读书了,便是连照顾自己都无法做到。只能通知其家人将他领回去。
得知了自己原本极可能光宗耀祖的儿子如今竟成了终生离不开人照顾的傻子,范家人哭得不能自己。
想找国子监要个说法吧,可范骁又是自己酒后摔的。
他们在京中没根没叶的,闹是闹不出什么结果的,而且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他们又怎么斗得过朝廷设立的国子监?
所以,范家人只得咬着牙认下了,带着只知道要吃要喝要玩,连尿了裤子都没法自己处理的范骁返回了江州府。
蔡祭酒见这一家子也是可怜,便退还了范骁这几年交的束修及餐食费什么的,也算是尽了些微薄之力。
顾义璋想起自己见到的衣裳歪了也顾不上,只追着眼前蝴蝶跑的范骁,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按理说范骁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算是遭了报应,顾义璋明明应该觉得痛快的,可是并没有。反而心中生出一丝刺痛。
陆霆的事,范骁只能算是帮凶。
若是没有何胜几人的利诱,没有咏安郡主的威逼,他们三人或许始终都会像最初那般要好亲近,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所有事。
可这世上最没用的事就是想着“如果……”。
已经发生的事无从改变,造成的伤害也不可避免。
顾义璋意识到,他想要做的,不止是为陆霆讨回公道,还要杜绝今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不幸。
此后的日子,他一面用功读书,一面利用空闲时间继续追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度却也越来越大。
那名遇害女子的家人也搬离了原先的住所,人们对于当时轰动一时的案子也渐渐淡忘。
顾义璋知道,只靠他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做什么了。
可他却不甘心放弃。
但他又能相信谁、求助谁呢?
恰在此时,他得知了朝廷协理官、宝成郡主苏天乙要来国子监公干的消息。
这让他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