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翡翠马里的绢上虽是写了地址,却是没有见孩子的生辰八字,不过年前已送了信到京城,回信怕是要回去才能收到。
宋老六应道,
“十……十二了!”
“十二?”
方魁皱眉瞧着宋士铭,
这孩子瞧着不似十二岁的样儿!
宋老六也知自家儿子差了三岁多,当下硬着头皮道,
“穷人家孩子养得不好,他小时又得过病,现下跟着我这般样儿,能养活便不错了……”
这时节民间倒也确是如此,生下孩子夭折的比比皆是,十一二岁了瞧着黑瘦孱弱如七八岁的孩子也是有的,方魁点了点头自怀里摸了些银子出来给宋老六,
“这银子你先收着,给孩子买些吃食……”
“你……你不领走他么?”
“我在豫州城中还有事办,待事办完之后便过来领他,你将他好好养着!”
宋老六忙点了点头收下银子。
当天晚上宋老六在破窑之中搂着自家儿子哭了半宿,想着自家穷成这样儿,再不想法子孩子怕是真没有活路了,当下咬牙骗儿子道,
“那是你亲爹,你跟着他去,以后便是大家公子,吃香喝辣,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穿!”
宋士铭小孩子那知这些,跟着宋老六也是吃尽了苦头,从小眼瞧着他如何将一个家败光了,眼瞧着亲娘是怎么被生生拖死的,心下对这亲爹也是有怨的。
到现在他也是九岁了,懂事了,却是没想到宋老六竟给他倒出这么一个事儿来,当下心里又惊又喜,跪在地上邦邦邦给宋老六磕头,
“爹,以后我发达了必不忘了您的恩情!”
宋老六瞧着心里发酸,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的儿,你记着你今日说的话,以后你有一口饭吃,也别忘了给我喝口汤,我可全指望着你了!”
宋士铭一面抹泪一面应道,
“爹,您放心,我是决不会忘了您的!”
之后宋老六也索性不出去做零工了,靠着方魁给的几十两银子,父子俩人守在破窑里也是狠吃了几天肉和白米饭。
不过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老六又敞开了花银子,眼见得银子都要花光了,这人都还没有来,宋士铭心里又害怕起来,
“爹,他……他不会不来接我了吧!”
宋老六心里也没有底,还是宽慰他道,
“放心,他专程过来寻你,怎会不接你走呢!”
方魁确是专程到豫州城接人的,不过他终是有些疑心孩子身份,便带着人在豫州城里四处打听,只是当年送人出来时,都是特意挑选了不起眼的人家,力求的就是隐蔽行藏,现下要打听却是难了!
宋老六本是西州汉人,小时跟着父母一路迁到了豫州,在这豫州本就无亲无故,成亲后在这豫州城南租房住,也就是在刘家巷多住了几年,之后便四处搬迁,那孩子不过在家中呆了七年,认识他的邻里早就四散又或是对他不复记忆,方魁想查证孩子的真实身份真是十分的困难。
眼看着在豫州城中已呆了半月,便在心中暗想,
“别说是豫州城南便是整个豫州城中都被我查了个遍,衙门里的户籍也被我买通了官吏翻了好几回,城中姓宋的人家,有同龄男孩的也不算太多,能对得上号的更是寥寥无几,说得出锁上云纹的只有宋老六一个,眼看着半月过去了,再费周折便不是半月、一月能了的事儿了,不如先带了孩子回去以后再慢慢查!”
想到这处便又去破窑寻了宋老六,那一头宋家父子早已是望眼欲穿,银子花光了,又不愿再去做零工,便在那破窑里头苦苦熬着,正等得心焦,见方魁过去那真是欣喜欲狂,
“您……您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