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死了,都死了。”刘芷月满脸惊恐,“眼睛,鼻子,嘴巴都流着血。他们苦苦哀求我救他们,我,我……”
“这些人,是因嫡姑娘而死的。”沈姮淡淡道,她也明白了刘芷月此时在纠结着什么,自卑的同时又在自责。
刘芷月猛的睁大眼睛,怨恨地盯着沈姮:“是你,都是你,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沈姮将手中的成衣放到一旁的桌上,转身看向她:“真的吗?就算没有我,谢俭还是会娶妻的。嫡姑娘能保证不动手?”若谢俭下一任妻子真的是庆王府的姑娘,结果可不会仅仅像现在这样。
世家真正的贵女,从小浸染在内宅下长大的贵女,可不是吃素的。
刘芷月一愣。
“我不曾亏欠过任何人。相反,却在此时承受着本不该属于我的因。”沈姮平静地道:“至于结出什么样的果,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嫡姑娘也知道,我当时的处境是有多难。”却还被人雪上加霜。
也幸好当时的她和谢家之间关系和睦,若是她初来大丛的那段时间被刘芷月报复牵连,怕是小命休矣。
想到以前的境况,刘芷月哽咽出声。
“嫡姑娘享受着父母的宠爱,身份的尊荣,本该春风得意,一帆风顺,却偏与前尘纠缠不清,何必如此不甘心呢?”沈姮以前觉得有些人拧得很,明明一件十分明白的事为何就是那么想不通。
现在看来,想不通的人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变成了权贵,就想站在权贵的高点去填平这份不甘心,谁想发现根本填不了,越填越是失望,同时也越是看清了沈家的真面目。大风小说
多件事情的打击之下,刘芷月撑不住了。
“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刘芷月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从小到大,她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现在,她更是不知道找谁去说,能想到的,只有眼前的自己。
硬件设施是好的没话说啊,瞧瞧这住的地方,瞧瞧这梳妆桌,瞧瞧桌上放的金钗玉簪,还有她拿来的锦衣华服,艾玛,不知道多好呢。
“嫡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沈姮问道。
刘芷月怔了下,点点头,原主这些都擅长,她虽有原主的记忆,但不知为何总是使不出来,每次她坐在琴前,身边的老嬷嬷就会嫌她坐得不对,姿势不对,眼神不对,甚至还让她参悟什么曲子的意境。
明明都会,就是不对。
看来,刘芷月是有原主的记忆的,就跟她一样,沈姮道:“在我家中,大姐和小妹不管是长相还是才华都比我出色,我永远是被疏忽的人,甚至因为在外面给父母丢脸,回来后被罚跪。”
刘芷月擦去眼角的泪水,这就是她以前的生活啊。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开窍了。我把小时候所学过的那些,都学了一遍。”沈姮看着她,希望眼前的小姑娘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母亲说我学不会做账,那就依着记忆中所教的再重新学,女夫子说我愚笨,认不了多少字,那我便重新学。再苦再累,也没有有关系,好好地活一遍。”
刘芷月微愣地看着她,她的意思是说,把她脑海里所有的东西,那些不会的都重新学了一遍吗?
所以,她也应该把真正的刘芷月脑海里的那些学过的,琴棋书画,女红,马球之类的都学一遍吗?过好当下的生活,好好地为自己活一遍?
“命由己造。所以,不要抱怨什么。”沈姮温声道。
“命由己造?”刘芷月喃喃。
“父母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折磨。”精神的戕(qiāng)害让原主哪怕在这样好的环境中都无法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沈姮心里理解,知道有些事靠自己是走不出来的:“在他们不顾我的哀求决定让我取代小妹嫁入谢家的那一刻,生养之恩便已报了。”
“报了吗?”刘芷月喃喃。
“报了,也结束了。”更别说原主成为了刘芷月又为沈家做了这么多事,沈姮温和地道:“有些分离是必然的,顺其自然去接受它就好。”
顺其自然地分离?刘芷月神情有些茫然:“那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沈姮想了想说:“如果嫡姑娘说的错,是对我的事,那我原谅你了。错了不要紧,但要学会成长。如果嫡姑娘学不会成长,那我的原谅毫无意义。”
她原谅她了?刘芷月些不相信,她那样对她,差点毁了她啊:“我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呢?随波逐流的人,称她这种行为是圣母。
对沈姮自己来说,虽然刘芷月恶意满满,甚至毫无缘由的迁怒到她身上,毕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且小姑娘也不是无药可救。
往大了说,刘芷月真要陷入绝境黑化了,只怕还会找她和谢俭的麻烦。
就像你看到家里地上有一地的碎玻璃,但当时实在懒得动,打算睡一觉再来收拾,却不想醒来时忘了这件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玻璃碎,伤到了脚。
如果当时回家时勤快一点收拾掉了,哪还有这样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