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某边境城市。
摇摇晃晃的长途旅行仿佛没有终点,史蒂夫·罗杰斯倚靠在车厢后方的角落陷入短暂的梦境。
他梦到了两年前的某个时刻。
似乎是托尼刚刚拿回记忆,反抗军第一次进行了有规模的突袭。派出去的军队统领一时大意,致使伤亡惨重。
败军回归时得到的是九头蛇队长雷霆般震怒。
收尾工作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史蒂夫回到住处时已经很晚了,他静静地坐在卧房外的椅子上,满脑子仍然惦念着节节败退的事实。
直至戴娃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单薄的睡裙覆盖住他的披风一角,精致的蕾丝花纹蹭过他放置于扶手处的手腕。戴娃坐在史蒂夫的腿上,用微凉的手指揉开他紧紧拧起的眉心。
史蒂夫伸手环住她,将戴娃拉进怀里。
其实戴娃并非体型娇小的女性,只是对于他来说,她纤细的腰()肢仍然不堪一握。贴在戴娃的肌()肤上时,她捧起了他的脸颊。
“有什么……”
戴娃怯生生地出言,娇艳动人的面容中写满了担忧:“是我能帮你的吗?”
九头蛇队长摇了摇头。
“这样就好。”
他贪婪地汲取戴娃送来的安抚,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欲()念得到满足,一度盖过了受到突袭的恼怒。
那时的史蒂夫在想,他克制了这么、这么久,终于有一日戴娃向他伸出了双手。
浓密睫毛下的眼神充满爱意,精致五官中的神情写尽崇敬。仿佛他是她唯一的神明信仰,也是她愿意付出一切的爱人。
终于得到她了,终于能够拥有她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的话语发自肺腑:“停留在我身边就好。”
而后剧烈的头痛将史蒂夫·罗杰斯拉回现实。
超级士兵血清赋予了美国队长远超常人的恢复能力,只是一路向西的路途上,他的头疼症状就大为减轻,从一天三次延缓至三天一次。
但每当发作的时候,钻心的痛楚仍然严重至影响行动的地步。
可此时此刻,史蒂夫捂住额头,只觉得胸腔中翻涌的嫌恶比遗留的外伤更令他痛苦。
过去的他竟然……认为戴娃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回想起来,多少次的安慰、多少次的投怀送抱,多少次她捧着他的脸颊、依靠着他与之亲近呢喃,都是希望独()裁者能平复盛怒,从而不用更为激进的手段去对付反抗军。
戴娃确实心怀爱意,她的感情不掺虚假。
因此更反衬出他的自以为是和行径恶劣。
史蒂夫可以挨过剧烈的头痛,却无法抵挡负罪感把自己架在炉火上燃烧。
他该去做出补偿,去忏悔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仅仅是对戴娃,也是对所有受到九头蛇队长影响的人。所以史蒂夫·罗杰斯认同托尼的看法:不管怎样的审判和责罚,至少要等到他亲自将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之后再来。
可对于戴娃,她真的需要吗?
长途车停了下来,史蒂夫待到其他乘客离去后,才拉起卫衣兜帽遮住面孔起身,融入夜色之中。
托尼给的接头地点位于偏远市镇里唯一的酒店。
假名入住、拎着装有盾牌的行李包上楼。一切本该如常。
直至电梯在四楼停下,金属门缓缓拉开。
美国队长所有的担忧与思绪戛然而止。
走廊内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