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嘛?”忽地,沉浸在游戏中的黄煜冷不丁开口。
男生一愣:“不是看你……”
“很烦,转回去。”黄煜不听解释,冷声道。他被打扰到了,也不管人视线是不是真落在自己身上,便直白往回怼,任性又霸道。
男生暗暗切一声,但也不敢惹黄煜,转回身去。
许青与稍稍松气,感激地想对黄煜说声谢谢,又担心自己也得一句“烦人”,思来想去错过了时机,最终没开口。
许青与的小组是最后一组展示的,小组内,许青与第四个发言,黄煜则在最后。熊卓打头,开得还不错,但后面的梁邦名和另一名男生,准备不充分态度又不好,不多的词也卡了好几次,梁邦名讲到最后甚至笑场了,许青与交替时心惊胆战地看眼刘老师,发现他果然面色不佳。
于是许青与就更紧张了,尽管练了数次,但为了不结巴,他只能把语速放慢,一点点把句子从喉咙里掏出来。
老实说许青与做得还可以,虽然语速有点过于迟缓,声音也略微发抖,但全程没打磕巴,这都让他的组员感到意外,毕竟许青与和他们交流时基本一句话要卡三四次,现在当全班面讲话反而顺溜了,可想而知他到底做了多少努力。
然而,组员认可许青与的努力,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慢悠悠的演讲,许青与刚讲几十秒,就马上被打断了。
“下次上台前能做好准备吗?稿子都没念熟就上台,能不能尊重下课堂!”刘老师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说,“讲快点,别浪费大家时间!”
“啊…对不起。”接收到莫须有的罪名,许青与十分慌乱,拿稿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然而他怯懦的态度却惹得刘老师更加不满,讽刺道:“现在知道害羞了,课上找茬的时候怎么不谦虚一点呢?有时间道歉不如把稿子练熟悉一些……你们还有多少内容?”
“四,四页ppt。”许青与低声回答。
刘老师啧一声,不耐烦地把重心换到左脚,挥挥手说:“继续吧。”
“好…好的,谢谢老师。”许青与说完,低头继续念稿。
他试图把稿子念得快一点,但手抖得连字都看不清,尽管他已经背下自己那部分的内容,内心的慌张还是让他头脑空空,失误不断。
下一页ppt,许青与的语速没提上去,失误却变多了。刘老师抱着手臂站在教室后,越听越不满,干脆直接叫停。
“ok,到这里可以了。”他挥下课本,不耐烦做个赶人的动作,“你们组下去吧,我不需要这种应付交差的作业。”
这么多组,第一次出现还没展示完就被赶下去的情况,教室里鸦雀无声,梁邦名和熊卓都忍不住了,梁邦名脸上上压不住地浮起几分怒气,熊卓也口型骂了句“有病”,黄煜倒很淡定,他乐得偷懒,靠着墙插兜,瞥一眼气得面红脖子粗的老师,细微地翻个白眼,很快垂下眸。
一片沉默中,许青与把稿子边缘攥出褶皱:“能,能让我们讲完吗?”
“说了,快超时间了!”刘老师斥道,“难道让全班人为了听你们这粗糙的作业而拖堂吗?”
许青与身后,梁邦名狠狠地啧了一声。离下课少说还有七八分钟,而给每组的规定时间是八分钟,这才讲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催着下台了,这老师真是说话和放屁一样。
“还……还没有。”许青与确认地看眼时间,努力回应道,他从未公开忤逆过老师,但这不单是他一个人的作业,还是整个小组的,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原因,拖整个小组的后腿,所以他怯怯地坚持,“请……请让我们讲完。”
“别浪费后面同学的时间了,你们做的准备那么差,讲的内容也不行!”刘老师并未给机会,甚至被他进一步的请求激怒了,“你这节课是不是就来找茬的?上课乱讲话,作业也不认真准备!赶紧的,要么下台,要么换下一个同学讲!”
靠着讲台的熊卓和梁邦名对视一眼,他们是最后一组,哪来的“浪费后面同学时间”的说法。刘老师显然是在迁怒许青与之前当着全班面指出错误,损了他面子,要公报私仇罢了。
作为老师,和一个学生这么斤斤计较,真是……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鄙夷和不屑,但他们同样也都不想成为刘老师转火的目标,视线一碰也都低下头,做出安静挨训的模样。
他俩看得明白刘老师的迁怒,许青与却不知。他从小就是好学生,极少被老师这么直白的呵斥,一时手足无措,站在台上大脑一片空白,该继续说还是停,该继续说什么,完全没了头绪。
直到他的肩膀被轻拍一下。
许青与猝然回头,黄煜带着往日般无所谓的表情向前一步,站到讲台前。
刘老师见许青与杵着不动,以为他在和自己犟气,便愈发恼火,也愈发觉得这是个杀鸡儆猴教训学生的好机会,他如一只狠斗赢了的公鸡般张扬地讽刺:“课堂这种汲取知识的重要场所,可以放松,但别表现得太随意了!”
黄煜站到身边,许青与如梦初醒,他眼神一闪,正要退下去,手臂却忽然被钳住,黄煜不动声色地控制住他,让他后退不得。
许青与不解地抬头,仓促给黄煜送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黄煜没有回看,此刻刘老师看着台上莫名僵持的两人,又发飙了:“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