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溯望原与内陆隔着崇山峻岭,一道漠阳关几乎将其与中原割裂。一封封发给长陵的信件,究竟是求援,还是报捷,无从得知,只是若有人有心要瞒,太容易了。
五百万石粮食,至少需要调动十个城池的粮仓,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传出一点风声,谁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步,又是谁有这个权力堵住悠悠之口?
了渡后心漫过一层冰冷的湿汗,他摇头道:“大费周章瞒住天下人去送一批粮食,图的什么?这道理说不通。”
“是啊,说不通。”林霰不知何时将玄铁戒攥在了手心里,他无意识转着戒指,戒指上的纹路将他的手指硌的生疼,“可说不通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了渡浑身发寒,忽然不敢看林霰的眼睛。
“五百万石粮食,比预计送达时间早了三天。”
了渡紧张地嘴唇都在颤抖:“送到了?”
“到了。”林霰眼前渐渐失焦,模糊的光景中,听见来自前线的声音——
“粮食到了!粮食到了!快来人运粮,三十多箱,多叫几个兄弟来!”
“将军,这次朝廷送粮也太干脆了,从海上来,真快!日后若是打通这条航道,从长陵到漠北,说不定只要三个月!咱们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老王爷听说粮食到了高兴坏了,正骑马过来呢,说兄弟们这些日子受罪了,今晚杀几只羊补补身子!”
戚庭霜背靠着羊圈的木头围栏,脚一蹬坐上去,嘴里咬着根发黄的干草,笑脸盈盈地看将士们一箱箱的往营地搬粮食。
戚庭晔从远处走来,拽掉他叼着的草,将人从围栏上赶下来:“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啊。”戚庭霜不高兴地吊着眼睛,“我小时候可没人教我怎么站怎么坐。”
戚庭霜从小养在南林侯府,不在父母兄长身边,故意讲这个气戚庭晔的,戚庭晔也不接这茬:“南林侯府还能不教你规矩?我回去得找霍伯伯喝点酒,聊聊天。”
“你喝啥酒啊,那点酒量,霍松声你都喝不过。”戚庭霜吐槽着,拿手搓了搓脸。
漠北正是最冷的时候,戚庭霜头一回在这儿过冬,不习惯,双手和耳朵都生了冻疮,脸从早到晚都是硬的。
戚庭晔皱着眉头:“你这手,丑成猪蹄了。”
“你还是我大哥吗?怎么不见你心疼我啊,不问问我疼不疼,啊?”
“戚家的男人没这么矫情的,南林侯府给你养歪了。”
戚庭晔说的无情,却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丢给戚庭霜。
戚庭霜接住:“什么啊?”
戚庭晔忍不住笑:“擦你小猪蹄的。”
戚庭霜这时才会展露一点少年人的稚气,他忽的跳上戚庭晔的后背:“哥,你背我一截。”
戚庭晔背着他:“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