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被银针顶端尖利的光刺痛,他抱着林霰,看着他的脸,手指轻轻划过他平缓的眉骨。
其实戚庭霜以前的长相很硬朗,不像现在这么秀气,他沿袭了北方人气质里的挺拔豪情,透过眼睛就好像能看见辽阔无际的草原。
耳边又响起林霰崩溃的哀求,一遍遍否认自己的过去,否认戚庭霜的存在。
可他今天逼了林霰一把,他将林霰撕开了,逼着林霰看清自己是谁。
霍松声划过林霰的鼻尖,手指落在他苍白无色的嘴唇上。
“庭霜……”
霍松声每一个咬字都很轻,像是怕林霰听见,怕他会为此增添一份难忍的疼痛。
符尧施针从来都很稳,快准狠地扎进去才能最大程度的减轻林霰的痛苦。
可这一次,他的手却抖了一下。
符尧抬起头,看向霍松声。
霍松声不知在想什么,停了很久都没有再说下一句,只是很温柔的触碰林霰的嘴唇,似乎是想将它揉出一点血色。
符尧扎完针,将林霰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霍松声捞起他的胳膊看了看,细密的针孔仿佛扎在他的心上。
“庭霜他……”霍松声捉着林霰的手,揣在怀里,“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多事一旦问出口便没有回头路。
霍松声心里想,我们本就是一体的,那么多年前就是了,再痛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符尧收拾着东西,沉默着,半晌深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问霍松声,知道什么是冰肌鞘吗。
霍松声说知道。
传言那是南疆虫谷研制的一种神药,祛疤,生肌,可以生死人骨,但是它性寒,有剧毒,只消一点就能腐蚀皮肉,骨生骨,皮生皮,其中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符尧并没有过多的渲染林霰遭受过什么样的痛苦,这是林霰的选择,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所以林霰用比常人用量高过十倍的冰肌鞘涂遍全身,忍受近一年皮肉反复撕裂的痛苦,以及寒毒噬体的疼痛,最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并不希望收到别人的怜悯与同情。他是个被仇恨折磨的疯子,如果不是凭着这一口气,他早已死在白雪皑皑的溯望原上,不会再站在这里了。
所以林霰没有错,他惨痛的失去过,无法再接受重要的人从身边离开。
霍松声也没有错,他也惨痛的失去过,所以才要紧紧抓住现在。
符尧带着东西出去了。
这一天太长了,夜幕终于拉下来。
霍松声脱掉衣服,赤身钻入被子里,将林霰严丝合缝地嵌在怀里。
他摸林霰的后背,摸他嶙峋的骨,那把骨头那么脆弱,仿佛他微微用力就会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