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小姑娘待他出了屋子,才慢吞吞的下了床,换衣梳妆。
这一下午昏昏沉沉的睡梦,到令她一觉醒来,精神舒畅了许多,原本身上总隐隐传来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她对着暗黄的铜镜贴着花黄,又稍稍上了些妆,这才挽了个发髻,换上了外衣。待她一切弄好,千珊也站在了门前朝屋里唤了一声:“姑娘,姑爷已在府门前牵着牛车等候了,遣奴婢来问问您可好了?”
“来了来了!”江呈佳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整个人穿暖了,才敢出去。
如今这天虽说并不冷,但到了秋天,傍晚的凉风便开始作祟。她身上各种病缠身,实在不敢穿的单薄出门,生怕自己再病了,被宁南忧瞧出破绽。
她这连续病了有一个月了,前面是因为劳累过度,后面则是因为受了暗箭之伤,都有借口搪塞过去。
前些日子,吕寻送到她院子里的那些草药,她知道效果甚微,却为了隐瞒她身体的真实情况,而故意不说,也未曾让千珊经手这些药材,只是叫小翠一手操办。
但她未料到,这些草药汁用在她的伤口上,不仅收效甚微,且还起了反效果,不知是因着她自己体内的寒毒还是因着什么缘由,她的伤口很难愈合。若再这样继续下去,她没办法痊愈,只怕瞒不住宁南忧实情。
眼下,他们二人的情况好不容易有些好转,她不希望在这个关头,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引起宁南忧的疑惑,导致他们二人再次产生误会。
千珊看着江呈佳将早冬时才穿的薄棉袄套在了身上,便甚是担忧道:“姑娘您身上这么寒么?天还未完全入秋,临贺也不凉,怎得穿了这么多衣裳?”
江呈佳瞥她一眼,堵话道:“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你什么棉袄、绒袍没给我找出来穿上?我今年只不过早穿了些时候。怎么?我穿得多,你也要说,穿得少你也要说?”
千珊急忙摇了摇手道:“奴婢可没那个意思。”
江呈佳扯了扯自己的衣袍,迈着轻快的脚步往院子外走去。
府门外,季先之牵好牛车,五六个小厮随行,只等着江呈佳一人。小翠候在牛车旁边,伸着脖子朝府院里张望着,神色有些着急。
江呈佳疾步行至牛车边,小翠望着她,脸色显得有些惊慌,不知是因着什么。
她有些奇怪,踩着小厮放置的小杌子登上车板,弯腰屈身,掀开牛车的帘子,还未钻进去,便瞧见里头除了宁南忧还坐了一人。
江呈佳的笑容在见到这人的瞬间凝固了起来,逐渐变得僵硬难看。
“阿萝妹妹。。。你总算来了。”李湘君冲着她露出一个亲切友好的笑容,仿佛早晨的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江呈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上尴尬的笑容卡得刚刚好,难看的很。
靠在右窗的宁南忧,一只手撑在窗几上,侧过身遮着面,并不敢看她。
江呈佳心中憋了口气,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牛车,不动声色地坐到宁南忧身侧,冲着对面的李湘君甜甜道了一句:“君姐也要去城郊么?”
待她坐稳,牛车便被小厮驱赶着,缓慢朝东边行驶过去。
李湘君温和地点点头道:“我恰好也会些医术,便随着昭弟一同前往,且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原是如此。。。”江呈佳的目光移到李湘君受伤的手臂,关切地询问道:“君姐这伤。。。。可有大碍?可莫要强撑着,铁剑入血肉中,极其容易发炎,若是不仔细着注意,只怕会发炎化脓。”
她假意关心,实则是想要知道李湘君到底是不请自来,还是宁南忧将她带上的。
“阿萝不必担忧。我这伤比起你背上的暗箭之伤算不上什么。。。若阿萝身子不适,也不用强撑。郊外湿气重,且行路较难,只怕会令你伤势加重。”这女子笑语嫣嫣,漫不经心地说这话。
江呈佳挑挑眉淡淡答道:“君姐倒是不必担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陪着君侯前往难民营查看,这点精力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