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一阵疯狂地啃咬,令他即刻从角落中窜起,到处躲避着老鼠的撕咬。
他一动,这地方的吱吱声便更为响烈,更为可怕。
他不知到底有多少老鼠在这里,似乎整个封闭的空间全是老鼠一样。他惊恐、嘶喊。在黑暗中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想要离开这里。
这里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猛地撞到了一堵硬墙,整个人朝后面倾倒而去,砸在满是稻草的地上。那群追在他身后的老鼠便一拥而上,疯狂撕咬着他的肉体。
他永远忘记不了,那种被毛茸茸的物体爬满了全身,不断地践踏、不断地撕扯的感觉。他在老鼠群中挣扎得越是厉害,那些老鼠便撕咬得越是厉害。
他不知身上有多少处伤痕,只觉浑身火辣的疼,疼到麻木,疼到几乎快没有知觉。
他甚至感觉,这些令他恶心反胃想吐的东西,正疯狂撕咬着他的嘴唇,想要钻进他身体里,撕扯他的内脏。
他痛苦,绝望。可最多的是不甘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不知道要置他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
他不断告诉自己,绝不能死,绝不可以死。
后来的他,费劲从几乎疯狂的鼠群里站起来,心中便只有活着出去的想法。他开始徒手掐住那些老鼠肉体,不留一丝余地,用力捏死了它们,一只又一只。
他无法忘怀,毛茸茸的肉体在他手上,被他用手指用力捏住,并插入它们肺腑之中时,那些畜生嘴中发出的最后的一声尖叫,以及扑面而来的腥血。
每当他掐死一只,掷入稻草中时,身边的老鼠群便总会少掉一些,似乎是去啃咬撕扯他们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去了。
他便趁着这个时机,在这个黑屋中寻找出口。
后来。。。。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只记得他拼了命,忍着痛,似乎撞开了那黑漆漆屋子的门。跌跌撞撞奔出来时,正是浓月笼罩大地的夜色。
出了屋子,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他那高傲、冷漠、自私的父亲。
他看见他的父亲就坐在这屋子的外头,身后跟着一群军士,黑压压站了一片。
一刹那,紧紧一刹那的时间。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到了这个屋子,又为什么会被成千上万只的老鼠追逐撕咬?
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宁铮亲手将他送到了这里,让他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这个他叫一声父亲的男人面前,满脸满手全是血。早已不知那散发着浓重腥气的血究竟是他的血,还是老鼠的血。
他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扑倒在了这个从始自终面无表情的男人面前,拼命地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并向他伸去了求救的双手。
可这个男人却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并狠狠地将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惨绝人寰的叫声从他口中发出。
他愤怒、恐惧,压着嗓子嘶吼着,质问着:“为什么?”
父亲优雅地松开了碾在他手指骨骼上的脚,冷漠道:“你若是再继续调查常猛军一案的真相,便别怪为父无情冷血了。”
他的一只左手几乎被父亲踩断,已无法卷曲起来,无法伸张。
他浑浑噩噩地晕死过去。
本以为这样的苦难一次便已足够,却不想,等他再次醒来,迎接他的是一场更为血腥的劫难。
朝歌有一处山脊下盛产毒蛇,名为松祁山。当地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入了松祁山山谷的人绝不可能活着出去,不仅仅是因为这山下毒蛇攀绕,更是因其瘴气笼罩,容易让人在其中迷失了方向;更胜者,有人说这山下有千年蛇妖出没。
他昏迷了数日,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已身在松祁山的高山峡谷中,周围瘴雾弥漫,山林寂静得可怕,抬头望向周围的第一眼便瞧见了一条腰身有水桶那么粗的蟒蛇缠绕着他身边的那棵树,正探着头盯着他看。
萤绿色的蛇眼一动不动,阴森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