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但卢夫子却没有放弃,他不顾家中族长反对,私下一直不断寻找着小卢郎君的下落,并从未放弃寻找害死顾夫人的那帮匪徒强盗。
这是他一生唯一的遗憾,常猛军一案事发后,他曾拜托我舅舅继续寻找当年那帮盗匪,以及小卢郎君的下落。后来,舅舅归了陇西,便将他查找到的线索告诉了我。。。这些年来,我也一直不懈调查着当年顾夫人遇害的真相。终于,在建康六年时,我手底下派出去的探子找到了当年出现在新都一带的盗匪踪迹,沿着这条线索一路查到了青州沿海。。在那里,将这一群人抓获。
吕寻曾日夜连审这些人,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年顾夫人被掳,并非他们临时起意,而是曾有人花重金雇他们去劫持当时顾夫人返程洛阳的牛车,命他们将顾夫人灭口。。。可这群盗匪却并不知雇用他们行凶杀害顾夫人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江湖规矩,受雇人与雇主不可相见。这的确是从很早以前就顶下的规矩。吕寻当时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从他们嘴中得到其他线索。这才确定,这群盗匪的确不知究竟是何人在幕后买凶杀人。
后来,吕寻又从那盗匪头子口中得知,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认为顾夫人怀中不满一岁的婴孩实在无辜,便趁着他们不注意时,抱着不满一岁的小卢郎君逃离了盗匪团伙。”
“如此一来。。。这名叛逃的盗匪。。。很有可能便是宋阳的父亲。。。”江呈佳接着他的话道。
宁南忧微微颔首,低着头,用手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想着此事的线索,忍不住叹道:“只是如今,小卢郎君有幸被你寻到。。。当年将他护下来的其中一名盗匪我们也知晓究竟是何人了?可那雇凶杀人的幕后主使,却到如今都没有一点头绪。。。。”
江呈佳眸子一转,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道:“二郎,我想着买凶杀人的雇主。。。我知道是谁了?”
宁南忧朝她望去。起先,他露出疑惑与探究的神色,接着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戾气,沉声向她问道:“是谁?”
只见眼前的小娘子从他腿上爬了下来,拿了被褥抱在怀中,握着双手轻声道:“右扶风付氏。。。司空付博。”
他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不敢置信道:“你。。。确定是司空付博?”
果然,宁南忧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江呈佳点点头道:“陶舂对宋阳说。。。当时的宋宗是收到了一封付博亲笔写下的书信,才命他去寻宋阳的父母,最后似乎为了灭口,将整个村子血屠了。。。”
宁南忧的思绪有些混乱,冲着她摇了摇头道:“可。。。顾夫人与付博从小相识,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兄妹。。。当年,顾夫人在武陵遇害的消息传至洛阳后,付博守在她的灵前整整七日,都不肯离去。。。。怎会是他雇凶杀人?”
他不肯信,可又无法解释为何付博要亲自给宋宗写下一封书信,命他逼问宋阳父母,小卢郎君的下落,逼问不成,又将其灭口,甚至屠村。
江呈佳定了定心神,落下眸子,双手附在膝盖上,习惯性地敲击起来,思索再三,她说道:“或许。。。当年,顾夫人无意间知晓了付博乃至整个付氏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此秘密被流传出去,付氏一门将遭到灭顶之灾。因此付博不得不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动手?”
“有这个可能。”宁南忧不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下有些烦躁不安。
得知了付博有可能是顾夫人遇害的幕后元凶,宁南忧想起了一桩事。
听他的舅舅曹勇说,当年顾夫人返乡会稽时,有两人跟着卢家的船队也一道去了会稽。这两人便是付博与他的父亲宁铮。
他的确听说,当时船队从庐江渡河时,顾夫人曾与付博有过一番激烈争吵,当时宁铮亦在场。难道说,顾夫人触及了付博与父亲之间的某种利益合作,才会被灭口?
江呈佳见宁南忧陷入了沉思中,便轻声在他耳边唤道:“二郎。。。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他点了点头,将方才自己猜想说了出来。
这话令江呈佳心中生出一种古怪的想法,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直觉,认为当年顾夫人知晓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于阳嘉二年末,宁铮、邓氏联合百家一同陷害常猛军主将越奇、卢氏、吕氏以及慕容氏四门的原因有着某种联系。
可往事沉如石,她知晓的线索太少,此时也推断不出什么。也引得面前这个青年陷入一轮又一轮的思索之中。
江呈佳出言安慰道:“我会命千机处的探子仔细查一查当年顾夫人与付博以及父亲经过庐江时到底因为什么起了争执,若是有消息。。。便立即告诉你。”
宁南忧微微滞愣,扭过头,瞧着身侧的小娘子勾着唇角,冲着自己温柔的微笑,心头堆积的疑云与沉闷便渐渐散了开来。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和道:“有劳夫人了。。。”
江呈佳笑了一声,倚在他身边,又想起了远在北地的赵拂,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将赵拂与卢世清有关的事情告诉他。
她扒拉着被絮,不一会儿,便觉困意来袭。自她有孕后,便常常嗜睡,尤其这几日,晚间她无法安眠,白日便更加贪睡。江呈佳裹着被子,在床榻上缓缓躺了下来,见宁南忧依然靠在榻上,沉眸想着什么,便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身呢喃道:“二郎。。。莫要想了,该午睡了。”
宁南忧低下头,见她迷迷糊糊闭上眼嘟囔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转而顺着她一齐在榻上躺下,微微侧着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