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君摇摇头,好似无奈,沧桑的嗓音透出三分惆怅:“也不知怎得。。。便瞧着阿萝同你年轻时很像。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姑娘。”
曹氏面色有些苍白,缓缓走至窦太君面前,朝她欠了欠身,答道:“阿萝。。。的确与晚辈年轻时很像。。。”
窦太君默了声。
“窦太君。。。子曰他,这样执着,会不会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曹氏神色紧张,似乎很是不安。
窦太君却一言不发,默默盯着凤禧居正对面的拱形月门上的雕花瞧着。
曹夫人低下眸子,有些失落道:“这些年。。。我盼着子曰这孩子。。。能时时来瞧我几眼,实在思念。也曾想着,若有一日能将真相告诉他,或许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糟糕。可。。。方才我瞧见子曰那样愤怒的模样,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怕他知晓了真相以后。。。怨恨于我。”
窦太君忧心忡忡,仍旧默默不语。
曹夫人见她不说话,自己也闭上了嘴。
少顷,只听见身边的老妇人长声哀叹道:“如今。。。我们怕是阻止不了子曰顺着这桩事情查下去了。这孩子迟早会将所有事情都弄个明白。”
曹夫人攥紧了手心,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她紧紧咬着牙关,焦急道:“太君可有什么法子。。。阻止子曰这孩子继续查下去?”
窦太君稳了稳声音,淡淡道:“你便莫要想法子瞒他了。子曰晓得了真相,也不会怪你。。。”
曹夫人低着头,心慌意乱地绕弄着手中的丝绢,满心想着从前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往事。一种巨大的恐慌包裹了她的整颗心。
当年的事实真相,仿佛逐渐在时间的推动下,揭开了蒙在表面的面纱一角。
凤禧居中,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压抑感。
随着地平线上最后一丝余晖也慢慢散去光芒后,天地彻底陷入了新的一轮黑暗中。高高挂起的月亮,寒冷、光洁、甚至有些刺眼。
腊月廿七,又下了一场纷飞大雪的京城,冷极了。
邓元一案到一拖再拖,便到了今日。
魏帝已频频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江呈轶已知幕后元凶究竟是何人,却不能将案情原样上呈于魏帝,只能一边找借口搪塞着,一边寻找着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在各类案卷与证词中寻到了一丝奇怪之处。一个侥幸从这场惊天爆炸案中存货下来的邓府侍卫入了东府司后,在他与景汀连夜审问下,无意间从此人口中得知,城中下起大雪之时,地牢的护卫曾特地将斜窗上的积雪清除,因此虽然外头大雪纷飞,可侍卫轮班轮换,清扫斜窗上的积雪,所以当时地牢之中根本未曾点燃明火。
景汀得知这条线索,心里奇怪极了。依照江呈轶所说,密闭的地牢中充斥着木炭与硫黄混合铺洒的粉尘,一旦遇明火,必然被引爆。而爆炸之时,城中恰好着大雪,干雪势必会堆积在地牢的斜窗上,这样一来便遮住了外头的阳光,地牢视线变差,看守之人定会由此点燃蜡烛。遂明火遇粉尘,引发爆炸。这本是最合理的推断。可如今这侥幸存活下来的地牢护卫却说,他们及时派人清扫了斜窗上堆积的厚雪,这便间接性证实他们的推断不成立。
江呈轶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而心生疑窦。若爆炸当时,并非牢中的看守护卫点燃烛台引发的爆炸,那么引起这场灾祸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呢?
眼下,他们连夜审问的这名护卫,正是因为当时与其他护卫换岗,出了地牢急匆匆前往茅房如厕,这才有幸逃过一劫。因此,接下来地牢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便是他不为所知的了。
江呈轶急于从其中找出一点证据,证明秦冶在此案中,或许是被旁人利用,才会铸成如此大祸。这些日子,他一直陷在愧疚与自责中,难以自拔。
没日没夜地拼命查案,使得陪在他身边的沐云心疼不已。
她多次劝告江呈轶,事实真相既然已经摆在那里。。。何苦继续毫无用处地追查下去。
可他却隐隐有一种直觉,认为此案绝非仅仅是秦冶布局那样简单。
在江呈轶打晕秦冶,并将他送出京城之前,他并不曾问过秦冶行凶布局的具体过程。但凭他在爆炸现场的反复勘探与调查,江呈轶已基本可以确认秦冶是如何作案的。然而,当他调查秦冶这一月以来,向房四叔讨要的所有药材方子时,却发现秦冶并没有购入制作五色散时所需的药材。五色散,是一种能够使人暂时性丧失嗅觉与味觉的药粉,这是江湖中惯用的一种毒药。
而令他产生疑惑的,正是这五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