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陪着宁南忧入了帐子,一看里面的布置,又觉得迷糊起来。这营帐里一应物品十分周全,具器摆放得也整齐有序,曹勇将一切都打点好了,甚至连队里的金疮药也送了过来。
宁南忧打量着帐子里的一切,腿脚已然无力,踉踉跄跄走到软榻旁坐下,满身疲倦。
女郎搀扶着他,轻声问道:“看这营帐里的摆设,舅舅还是很用心思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怎么今日他的态度这样冷漠?”
宁南忧摇摇头,自己也不清楚:“若说舅舅是为了演戏,也有点太过了,总觉得他在生我的气。。。”
江呈佳不安道:“莫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总觉得舅舅很不喜欢我。。。”
宁南忧笑道:“怎会是因为你?我的阿萝,你又开始瞎想了。”
身旁女郎长叹一声,双手撑在软榻上,百般无聊的看着帐子里的一切,喃喃道:“都快子时了。。。也不晓得子曰的事情有没有办成,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见女郎一脸惆怅的模样,便揽着她抱入怀中,柔声说道:“子曰若是成功了,这两日定会悄悄打听我的住处,偷溜过来说明情况的,你勿担心。”
“也罢,时辰不早了,二郎脱去外袍好好睡一觉吧?路上奔波辛苦,若不休养生息,我恐怕你的伤口又要发作了。”江呈佳一边点头,一边催促着郎君到榻上去休息。
一夜宁静,营帐中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掀出什么风浪来,军队里那些虎视眈眈的探子们也隐去了踪迹。
翌日清晨,天色还未大亮,男郎与女郎正相拥而眠,睡得酣甜时,帐帘忽然被卷起,一抹身影悄无声息地滚了进来。
由于行军打仗的习惯,宁南忧在军营时从不敢熟睡,即便是累极了,也会留有一丝清醒,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虽说长帘卷起的声音像是被风袭击,可郎君还是察觉了异常。
他清醒过来,眯起了眼睛,竖着耳朵听着动静,继续默默装睡。只听帐内响起轻微细小的喘息声,宁南忧略皱眉头,左手悄悄移到枕下,握住藏在里面的刀刃柄具,随时准备起身与此人搏斗。
正当他凝神等着出手的机会时,帐子里的人突然轻声朝他喊了一句:“兄长?兄长!”
见他半天没动静,那人又唤道:“昭远?你醒着么?”
宁南忧睁开眼,翻身坐起身来,转眼看向榻下,便瞧见窦月珊穿着一身朴素地麻布长袍,右手捂着腰际,指缝里涌出鲜红的血色。他面色惨白地倚在衣屏旁,有气无力地呼着气。
他一惊,连忙穿上长靴奔过去,扶住那摇摇欲坠的青年,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窦月珊痛极,将手臂从衣屏的支柱上挪开,脚腕一软,险些扑倒在地。幸而,宁南忧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为何会伤成这个样子?”
“你问这么多。。。我实在没力气答你。。。”
此刻,窦月珊的额头上已满是冷汗,嘴唇干裂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宁南忧着急起来,将他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肩上,扶着他送到了软榻上。
“你等一等,我去叫医师。”
宁南忧让窦月珊坐下后,便立刻起身,欲往帐外奔去。谁知还未踏出一步,便被拉了回来。
窦月珊已然精疲力竭,可还是撑着精神对他说道:“外面都是巡视的守卫,袭击我的人就在其中。。。你现在出去,他们马上就会发现异常。。。没关系,不叫医师也可以,我能忍得了。”
宁南忧皱眉,轻声呵斥道:“你能忍得了什么?你本就不是沙场征伐之人,也从不习武,体质可没我好,若是晚一点,恐怕要出大乱子。”
窦月珊死死咬着下唇,用力按住伤口处,拽着宁南忧的胳膊不肯松手:“我不许你去,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你这一去,我这点伤也都白受了。”
宁南忧一阵无语,仰头望向侧边的窗口,拍了拍他的手道:“想必甄群就在外头,我秘密嘱咐他就是了,不会露出破绽的。”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找人过来。”窦月珊明明已经乏力至极,眼前一片晕眩,却仍然坚决反对。
宁南忧正要骂他,床榻上的女郎听到这窸窸窣窣的对话声,醒了过来,看见窦月珊倚在软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当即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