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叫停战对方不接受。拿枪的舞动枪柄对准柳逐阳的大脑来了一下。那一击痛得要命,逐阳并没被打昏,立即借势倒地装死。有两个人过来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屋内。
他又被绑了起来,这一次把他和大木椅一起绑在餐厅里。马丁那伙人也饿了,围在餐厅边啃着涂了黄油的长面包,桌上还有奶酪与白葡萄酒。瞧着他们又吃又喝的,柳逐阳恨得磨牙,他饿得厉害,平时极讨厌的面包与奶酪,此时发出诱人的香甜味。
可惜,没人赏他一口。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垂着头瞧自己沾尘的白衬衣与黑色西裤。希冀齐宁早些找到自己脱离这难堪的处境。
他就这样被绑在餐桌边过了三天。从他被绑架起,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米。他真的绝望了,齐宁一直没来,远在北京的兄弟们根本料不到他会被绑架,不会过来救他。他知道自己就要活活被饿死了。视线模糊,头脑不再清醒,全身乏力,肠胃在身体内闹着革命。没挨过饿的人绝对体会不到饥肠辘辘的人间地狱。而马丁那伙人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出现。
番外 光头柳下溪,度假…12
过度的饥饿使逐阳无法保持大脑清醒,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齐宁浑身是伤躺在隔壁病床。瞟见齐宁冲着他笑,他松了一口气,没死,被救了,齐宁找到他了。最初他只能吃流食,觉得西红柿煮的汤是人间美味,连喝了几餐觉得腻味不想再吃。齐宁跟医生交涉后,让他们送上中国风味的小米的粥,他怀念清荷的美食。隔壁病床的齐宁只安心养了两天伤,趁他睡觉时偷溜出去,回来后给他带来中国风味的食物。他没力气管齐宁在做什么,能吃硬一些的食物后,在齐宁的翻译下由医生指导下开始进行复健,用惯的双腿一点也不听话,软的像棉絮。
有一次他醒过来,发现齐宁不顾伤口裂开,抱着他无声流泪。齐宁抱得太紧,他差点窒息,随后发现身上的病服染上了齐宁的血。心里酸软,难得见到齐宁流眼泪,这个男人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硬汉。齐宁见他睁开眼睛,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说他接近一百小时没喝水吃东西,生命之火差点熄灭。
住了数天院,他心里窝着一把火,很想亲自用拳头打烂马丁的脸,可齐宁不愿意再惹事。等两人的身体养得差不多,带着他从巴勒莫飞到罗马,还好,行李和小黑皮都安然无恙。在罗马只停留了一天,随后回到北京。途中他并没问齐宁怎么找到自己,怎么受伤的,齐宁也没问他失踪时的遭遇。等回到北京他才说了自己的经历,可恶的齐宁藏私,没细说找人的过程,只说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了马丁等人不足为道,小小的教训,让他安慰的是,齐宁说了用他的拳头打烂了马丁的脸。逐阳觉得齐宁身受重伤,肯定与马丁等人经过一番恶斗。虽然好奇,姓齐的不说他也没办法。
他挨饿受难的这段日子齐宁在做什么?
齐宁并没闲着,一直在找人。
其实他压根儿不愿意对人提起这段经历,他的心焦,他的痛苦以及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的自责与耻辱,实在难以化成语言来描述。他想把这段经历埋藏,上面压一块石碑,时刻警惕鞭策自己。于是,他反口问柳下溪:“换成是你,会从哪里追寻逐阳的下落?”
“我吗?”柳下溪立即回答:“会先查波尔多开往西西里岛的班机,我不认为他们会绑着人去巴黎再转回西西里,毕竟绑着一名东方人在身边很显眼。他们是意大利人,在波尔多未必有自己的落脚点。如果当晚没航班离开,他们也不会绑着人跑去很远的地方,应该会在附近找地方住宿。他们操着明显特征的西西里口音,外表也有特色,想隐藏行踪不容易,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清荷也思考如果是自己面临齐宁的处境会怎么做,想了一下说:“我会请当地警方帮忙,然后去各家酒庄找马丁他们订酒的资料。只要他们在波尔多订购了葡萄酒,就会在酒庄留下记录,再寻这条线索追踪马丁到西西里。”
柳下溪摆手,“不,齐宁身份特殊,不方便在国外警局留下档案。他不能借助法国警方力量。而且他顾忌对方也许是黑手党,怕报警后激怒对方撕票。再说当时也不知道马丁他们会在波尔多买酒。”
清荷反驳道:“马丁他们出现在波尔多绝不是一路追踪齐宁他们,如果一直跟着他们跑,途中有机会早就可以下手绑人。齐宁没察觉他们跟踪,表示相遇只是偶尔,他们去波尔多的目的除了买酒没有其他的可能。”
柳下溪没有反驳清荷,拉着清荷的手握紧。如果是清荷被人绑架,他未必能保持冷静,非身临其境的揣测说出来没有实际帮助。关心则乱,人不可能完美到时刻保持冷静,狡黠如齐宁,一时之间无法正确拟定对策,他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患得患失之心人人都有,重要的人遇险,过于聪明的人想得太多手脚反而被捆绑,变得不敢勇往直前。
齐宁苦笑,当他看到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逐阳时,恨不得杀人。更后悔更痛恨自己没早点救他,没在他受苦前找到他。跟马丁跟人对峙时,以他的身手要避开他们的攻击并不难,他选择用肉体挡刀子,借着身体的疼痛来缓解自己不可抑制的杀意,当然也有陪逐阳一起受苦的意思在里面。“清荷跟下溪说得都对。我当时顾忌太多,以为逐阳和马丁的过节不算大事,认为他们只想教训他一下,绑了人后应该联系我勒索金额。只在旅馆等着,等他们先采取行动好应对。没想到他们直接把人绑去西西里,也没开口要赎金。我没报警并不是顾忌身份,而是怀疑他们跟黑手党有关,怕报警后事情闹开,他们立即撕票。”
在小镇上,齐宁只查到他们现身时开了两辆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抓走了人。
柳下溪叹气,想了一下摇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
齐宁一直等待着,没先展开搜寻失去了先机。他给人的印象喜欢利用危机进行大冒险,常常把自己逼到绝境进行绝地反击,懂得在险境中把握稍纵即逝机会的男人。其实,他行动前必先收集齐各方面的信息进行计算,拟定周全计划,看似乱来,实际上是在布一局不死不罢休的生死棋局。他绝对不冒然乱行的人,他的部下也是一群欲血之人,他的自信建立在不畏死无所惧的铁血意志上。可现在有了不能牺牲的存在,他的獠牙脱落,刚硬的心变软,手脚跟着迟钝起来。他这一生,难得存在误算,实在没料到对方并不联络他要赎金,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更加害怕逐阳的生命没有保障,更不敢轻举妄动。他跟意大利境内的黑手党没打过交道,但研究过美国黑手党五大家族,知道这个组织比外传的更血腥无情。千万别挑战他们的尊严,惹急了他们,谁都敢杀。虽然他们一般不对普通人下手,为了争地盘谋利益常常家族之间火拼血流大地,为了利益最大化敢跟政府对抗。那块被血染黑的黑色招牌绝对不能轻视,没弄清马丁等人的背景,妄动非常愚蠢。现在这个非法暴力组织趋于高智商化,表面经营着合法生意,从外表看跟普通人一样,但骨子里的好杀敢斗并没随时间湮灭。
回到巴黎,那边朋友并没找到云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派人监视那晚开赌的私宅,没发现有意大利人出没。齐宁请朋友先把小黑皮送去罗马大使馆,并请对方帮忙调查西西里黑手党的资料。自己则回到波尔多,询问各家酒庄寻找马丁等人的踪迹,得知他们曾在左岸某家大酒庄购了大批用橡木桶装的红酒,这批酒由波尔多机场出发托运到巴勒莫。齐宁立即坐飞往巴勒莫,他到巴勒莫已是逐阳被抓走的第四天,改装后扮成日本游客住进订购那批红酒的大酒店,在酒店内没找到逐阳,只有等帮他调查黑手党资料的朋友过来汇合,他朋友判断马丁等人不是黑手党党徒,原因是这家大酒店有政府官员的背景,黑手党一般不接纳官员子弟入社。
巴勒莫社会关系综错复杂,他们这种来自异乡路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公开调查。齐宁守候在酒店内,他朋友四处转悠。住进酒店的第二天,齐宁终于见到马丁带着群朋友出现,立即悄悄跟踪了他。跟踪了大半日,找到关押逐阳的临海类似堡垒的废弃旧大宅,有医生出入。等马丁他们离开,他顺利地潜入进去,运气相当不错,没人看守。找到逐阳时,他正昏迷不醒地躺在积满灰尘的木板上,手臂上吊着营养液,脉动微弱,瘦得不见人形。
说到这里齐宁住了嘴,突然露出奸笑看着正期待他往下说的众人。为了今后的任务,他必须靠自身的意志力修复这次事件带来的精神创伤。
可恶,这齐宁说到精彩处突然停下了,一副你们求我说得付出条件的狡诈样。柳下溪叹气,出声道:“齐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