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夏莹莹如雾般的眸子,悄悄地从窗外挪进车内。借着眼尾余光从后视镜里,她看到被父亲唤作是巨人的费翔——脸上仍旧呈现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正轻轻松松地驾着车子。虽然,费翔拥有一副高大的身材,而且浑身上下还散发着男性独特的魅力;但是,她知道父亲所谓的“巨人”,并不是针对这些而言。
其实,夏莹莹心里也明白费翔所说的是事实。当初若不是他买下父亲的股权,她父亲可能就要遭到破产的噩运。同时她也清楚父亲之所以转让公
司的苦心,并不是真为了自己私人的财产,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解决所有员工的生活问题。
记得父亲曾这么说过:“费翔做事一向独断独行。在事业上,他不仅严以待己,而且对员工的要求史严格。这样的做事原则,可能会忽略了员工的个别差异;但相对地,他却能使公司日日增产,改善了员工的生活水准。而我呢?刚好与他相反;我重视的不是生产量的问题,而是重视员工的身体状况,以及家属们的情形。本来,一个成功的实业家,就应该尽量避免涉及员工私人的生活圈,以免妨碍自己事业的进展。关于这一点,费翔确实是做到了,所以他能够超越人情的羁绊,成为实业界的巨人!”
对于父亲这一席话,夏莹莹表示颇不以为然:“费翔这种作风未免太冷酷而不近情理!”
当时父亲只是摇摇头纠正她说:“那种冷酷,只不过是外表给人的感觉罢了!而事实上,他能够超越感情的束缚,努力地排除一切困难,一旦达到目地的时候,周围的人们都能同享他成功的恩惠,就连我们也包括在内。”
尽管父亲一再褒扬费翔的成就,夏莹莹还是不表赞同。在她内心认为,父亲对员工的关怀是无可厚非的,并不能因此把失败归咎于这一点。尤其她无法忍受费翔为人的冷漠、无情,以及令人难以亲近的态度。据她所知,自费翔接掌公司以来,他不曾在上班以外的时间和员工们打成一片,建立起更进一步的感情。这一点,与费平的作为恰恰相反,夏莹莹不禁怀疑着:个性迥舁的兄弟俩,怎么能和平共处呢?
想到这里,夏莹莹再一次地瞄一眼驾驶上的那双手。她无法小对这双强悍的手产生遐思——和费翔有过关系的女人,相信这双手的魔力,一定会让她们在狂欢的那一丝痛苫巾,享受到更大的满足……
跟着一阵尖锐煞车声,夏莹莹发现车子己经来到工厂大门。当她抬头时,看见守卫正恭敬地为费翔打开大门。夏莹莹觉得对方的睑孔似乎很面熟,她注视着守卫灰白的头发,忽然想起了她的同学唐盼盼不就是守卫的女儿吗?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守卫叫唐福生,在夏莹莹父亲掌管此处的时代,他就一直担任大门的守卫。虽然他的背随着年龄的老迈而显得微驼,但是他的女儿唐盼盼,是自己最要好的同学,所以到如今,夏莹莹仍然记得他。
很明显的,费翔对这位为他开门的守卫是谁,丝毫没有半点兴趣……这使得夏莹莹禁不住又想起她的父亲。想当年,父亲不但能熟记每一位员工的名字,而且电很了解他们的家庭状况,这关心员工的种种态度,和费翔相比,简直判若云泥。不过她马上联想到父亲公正客观的评语——一位成功的实业家,也许真的不需要记得那么多员工的名字。然而夏莹莹心底还是不能悦服于这种解释,尤其是费翔独有的冷酷无情,她一直耿耿于怀着。
一进入工厂里面,夏莹莹觉得那股忙碌的气氛马上直逼过来。浓得几乎化不开的废气。自屋顶的烟囱一团团地冒出,加上卡车驶进驶出所掀起的尘雾。使得厂内到处显得乌烟瘴气,幸好还不致凌乱不堪。由于自己是坐在豪华的车子里,外面的噪音,变得像小蜜蜂的叫声般微弱了。而那些浓烟和尘埃也只像电影里头的烟幕弹,对车子里的他们来说,这一切都像是遥不可及的事物。
夏莹莹稍微环视一下四周,她印象中的大部分景象已经成为过去——父亲从机器房襄走出来,和在旁的员工谈笑风生的一幕,虽为陈年往事,但迄今仍历历如绘。而今她视线所及,仅是员工们忙碌地往来穿梭着,彼此间似乎很少交谈,更遑论谈笑风生了。人际间的气氛,也彷佛受制于工作效率,一切都显得陌生和沉闷。
“自从你父亲卖掉这个地方以后,你一直都没有来过吗?”费翔把车停妥后,随口问着。
“就只有来过这一次。”夏莹莹冷冷的答道。此刻车子的引擎已经熄了,夏莹莹急欲打开车门,离开车内那股逼得教人几乎窒息的气氛,然而费翔却似乎还没有下车的意思。
“现在这——和你父亲所掌管的时代,有很大的改变吧?”费翔逼人的眼光盯着冷漠的夏莹莹不放,并紧迫的继续追问道。
“你是不是比较喜欢以前的样子?”他又追加一句。
夏莹莹连气也不吭一声,装出一副不把费翔的问话当作一回事地模样,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然而内心里对费翔所说的话,不免暗暗吃惊!心里不停地反覆揣测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到底费翔是真的看穿她的心事呢?还是由于她阴郁的语调,使他做如此的猜测?不过此时夏莹莹对费翔的话仅以摇头否认。
“你要知道,我赚的钱,远超过你父亲……”
“哦!怎么?你想告诉我甚么?难道是要强调你的能干?你会赚钱那不正好吗?你不是很喜欢用钱的多少来衡量人的价值吗?”夏莹莹故意以尖锐的嗓子反驳他。
费翔的情绪并没有因夏莹莹的有意损他而受到丝毫影响,他只是从半闭的双眼中透出一股摄人的眼神,那样子似乎意味着他早料到会有这番回答。
“不!我是在挑战!从无到有,或由死到生,这都是我生存的希望,而这一切都得挑战!”费翔的语气中充满了十足的自信,而且是异常地坚定。
“不过。战斗和胜利的最终目标并不在于金钱。对我们男人而言,金钱只不过是一个得分的记录罢了!所有的男人都以得分为目标而更努力地接受所有的挑战且拼命战斗;至于最后能不能得到金钱,这倒不是我们所重视的问题,唯有经得起挑战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说来,你可以说是这方面的权威!”夏莹莹冷冷的对他恭维,却看不出她有一丝佩服的样子。
“权威?哈!哈!你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十足的把握得到手而已!”
夏莹莹下意识里觉得费翔这些话,好像在对她做某种暗示,心底立即筑起了一道防线。不管怎么样,刚才机场那一记强吻,就足以让她对费翔步步设防的。霎那间,车内弥漫了一股逼人的宁静,夏莹莹的心跳加速悸动着;此时车外穿梭的人群与车内的冻结气氛,彷佛正施以强大的压力夹击着她。
“你大可不必在我的面前炫耀自己!我对这可没兴趣。你要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和费平见个面而已!”
夏莹莹没等费翔为她开门,在说话的当儿,手指已经伸向车门的把手,急欲逃脱车内几乎令人窒息的宁静,以及费翔讲话时